本帖最后由 唯零 于 2018-9-12 21:08 编辑
坏实验1,所有路在消解。语言,剩一条盲道。从没见一个盲人走过。而有人着了道。
2,?比如,偶。偶,非我;我,非鹅;鹅,非鸟;鸟,也非鸟这个鸟人。可是,偶穿过我、鹅、鸟,竟成了这个鸟人。这鸟人,绕地球三圈半,想搞清谁。没搞之前就掉下来。天空连条灰机线,都没舍得给牠划一下。也不给流云,灿烂得一打糊涂。夜流星?不是鸟的星,与那古老的不死鸟,有不同。
3,古老或从前,同路。渣土车,公交车,渣土车,公交车,渣土车。渣土车。渣土车。渣土车。排下去,包得严实严实,没有尽头。若有尽头,没尽头便是一个尽头。大人自以为是,到没有尽头的尽头。贼开心,两根腿乐不可支。以为捡(窃)到石墨、钨金、锡锭、玉环,捉住,抚摸。捉、摸、不、定的样子,连心神也可其怜,及可俐。
4,他们不运输宿命(既定了)。他们指挥交通。夏秋之交,傍晚六点钟的。让自己身体的长影子,斜吊着通过斑马线。黑加白,形成交叉,至多五十秒内,闪离。不高级,不仰视,不高架桥的斜拉索。它仅相当于一次小解,陪着小心:伸进裤裆掏鸟(夕照西山,鸟几是萎顿的,且不堪;西山,有的地界如故都,秋必称香山,冬天就不知叫什么了,庐州这厮,一年四季只言大蜀山)。
5,掏鸟细节要紧。还是回到裤裆里。黑咕窿咚。什么也看不见之外,却有依稀可辨之物:阴毛。俗称丛林,不含甲醛。有股山野气,或氤氲。哺乳动物们抻进手掌来,大如飞机,意外地闯入。但它要想逃出这片丛林,还得带鸟出来。人手一只。只有一只。好吧,带鸟,带只鸟出来。而非拯救。谁救谁?江湖上?如今这江湖,都这样了,谁救谁呀。
6,只是鸟确实也没什么好带的,不好带。但它温热。女性文字工作者,花三十多年,以汉字为手术刀,解剖鸟。她们觉着,一个男人的身体,唯一温润的部件,且让其感受到情热犹存的,是鸟。下半身写作的直觉,男人也只好跟着信了。剥光世界,还剩什么呢?从没听说过,敲碎几只啤酒瓶,就能镇住江湖、了断恩恩怨。
7,现在带鸟出来。拇指和食指轻捏住那只鸟,中指托衬之,无名指及小指自动地弯曲,以少占空间。鸟暗中很乖觉地躺在指弯间,树伞状的裤屋,漏进来外面的几点白光,恍如隔世。挪动,悄无声息地行进着。在越过尼龙拉链这道沟壑时,有点小麻烦,得更小心地护着,防静电。此界没雷电。
8,鸟出来了。轻吁了一口气。带着些前世的怜怨。但这只鸟,不是人们希望的好鸟。它带来另一种语境。一只虫子、一根羽毛,甚至一句话、一句诗,或者另外的鸟,落进去,会显现某种幻变。王维:“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好鸟。史蒂文斯:“二十座覆盖着雪的山岭之间/唯一移动的/是乌鸫的眼睛。”好鸟。可是,如果单说“王维的鸟”,或,“史蒂文斯的鸟”,听上去就有点邪。读音也变了。
9,这是只反动的鸟。一切坏鸟的本质是,干点什么,干点别的什么。它便向街面上望去。一辆水果车停在路口。路人顺着砀山梨的虫眼爬进去。几顶遮阳篷摆在另一个路口,小胡子男人和桶腰婆,支起桌子,塑料凳,锅灶,出摊了。两个路口夹着车流、人流。往上望去,窗洞。再远处,窗洞。连苍茫也不见了。鸟淡然吐出一口烟:“服化道是什么道道?”
10,鸟本能地撒了泡尿。鸟想尿出个花来。它预设了那条漂亮的抛物线x2=-2py(开口向下),在空中闪亮的瞬间。一生即将化为乌有之时,尿却是真实可信的。谁不想漂漂亮亮地那么闪亮一下呢?鸟想到这里,身体激凌了一小下。抖擞起精神来。它要把这第一道小喷泉献给斑马线的正中间那条白线。那好吧。
11,这当口,起了小风。尿线歪了,打湿了裤腿,滴到鞋面上。马路大’叔跺了跺脚,收起鸟,往盲道上走来。可以称牠大叔(马路上的),也可以称马路大(不是731那个,其实也差不多)。牠踏上盲道的第一块方砖,打了个招呼,“你好呀,天气不错啊。”砖“嗯”了一声:“尿味好极了”。(本想一路写到73,草草收尾了,挺无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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