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虚五首

木渔

空虚



不经意间，你便在半空呈现，
还未整理好修辞表达美感，
你便快速膨胀，突破视界，增添了新意。

最初的印象被后者篡改，柳树长到一个高度，
开始向下倾泻，抽芽，随风摇曳，
后来在时光中变质，乱絮纷飞。

我有意捕捉，柳絮闪烁其辞，
太轻了，没有意义，离开了主干，
再多的虚词也无法构建真实的语境。

街上蒙面纱的女人，无法掩饰美丽，
当她轻盈地走过一群柳絮尾随其后，
那美变得朦胧轻浮。像梦幻

沿着时光的绳索，依次是柳树，柳绦，柳絮，
再后来的颓废，迷茫，不解，纠缠，
一切顺理成章，却又繁复琐碎。

而过多地渲染柳絮，莫非是应景生命之轻？
而沉重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
站在树荫下，我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天空。

寂寞

河水顺着去年的曲线流淌，
城市的季风徐徐吹过，
单车男子的头发火炬一样燃烧。

犁铧永远长不大，炊烟还是那么高，
石磨的心窍依然那般简单，
村庄喜欢穿一件缀满补丁的灰格衫。

风啊风，她轻车熟路，
从楸树腋下穿过，叶片短暂躁动，
又像那只喜鹊一样恢复了安静。

泥鳅永远长不大，那只手青筋鼓胀，
握住漆黑的泥，借着阳光举起，
泥鳅与时间一起狡猾地溜走。

女孩啊女孩，散发着稻谷香气，
站在埂台上谈笑逝去的故事，
只有她们令旧历中的田野饱满。

故乡永远长不大，停在十七八岁，
年纪轻轻的山水精神抖擞，
雪花不惧怕寒冷欢快地吟唱。

红石砬子

试图从梦中将你抹去，
昨夜星辰依旧，梦见你，
躲不开你，不断挣扎。

经过你时，我将目光转向水域，
而余光不听从指挥，
游离于你起伏的胸膛。

试图从记忆中将你抹去，
蓄意的小篆，专治的隶书，
深刻的你，令我无法自拔。

经过你时，馥郁笼罩周遭，
仿佛寺庙传来细密的经鼓，
敲打着我风化不堪的头颅。

试图从此不再相认，
我背对着你面对世俗，
风声鹤唳的悬崖。

你背对着我，沉默着，
几千年，只语未言，
你智慧的摩顶，几乎寸草不生。

军舰

一团黑影在远处集结，
意志向纵深扩张，
欲形成压倒一切之势。

在长高，在拓展，墨汁浓郁，
甲板凸现，狭长，沉稳，
黑与黑缝隙中传来隆隆的炮声。

当我满足地挥手之间，
一座塔站立起来，握紧拳头，
面对天空宣誓。

一个偏执型将军，站在窗前，
肾上腺素，大潮中涌动，
舵轮胸膛里左右摇摆。

黑影已初现雏形，
威严，霸气，虎虎生风，
等待神圣的号令。

旗帜蓦地闪现，照亮天空，
一团积雨云威风凛凛地驶来，
炮声隆隆，硝烟四起。

金子

你位于梦幻主义塔尖，心思慎密，
丝豪不流露情感。不忸怩做作，
你血统纯正，孔雀一样头颅高昂，
容不下任何私欲，和杂念。

你身陷梦境，孤独地称王，
你的王国没有欲望的火山，
你的王国没有泛滥的江河，
你宁愿孤独地老去。

我曾试图用时光之凿，也曾
动用精神的军队，侵入你的领土，
我曾试图动用各种修辞，也曾
冒用上帝的名义，篡改你的名讳。

但，你是金子，无懈可击，无奈，
当我戴着现实主义的乌纱帽，
徘徊梦境之外，却找不到可以称臣的破绽，
那熠熠生辉的嘲笑将我吞没。

你不需要醒来，你是孤独的王，
也不需要蛇蝎虎狼的膜拜和谄媚，
你用纯真筑起一座空中阁楼，
星子吹响口哨，月芽风中荡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