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伤痛

白玉剑

痛，锥心的痛。
我可以明显地感到，我的指尖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十指连心，痛在指尖，同样也连到了我的心。我有些难以忍受。
感到，体内的血液在不停地翻滚，像是发了疯的人在街上横冲直撞，听得到血液奔腾的声音。我很惧怕，随着血液的，还有我的灵魂，他也一刻不停地在我身上流转，不时冲撞我的心脏，一阵痛心。这是在向我报复吗，还是在离开前的最后一次巡视，最后一次亲吻我的身体呢？
我突然感到无比的恐惧，一下子明白了什么。我的指尖正在被我的灵魂顶撞，他想要冲破指尖，离开我这个身体吗？我不敢想象，无法相信这个事实。这是真的吗？我要发狂了！
为什么是指尖，这个我抒写思想的地方呢？还记得，我用指尖，轻按住笔端，让笔尖在纸上飞驰。脑中闪过一个个片段，思绪轻快地飞翔，在千片云之上，在万重山之间；在碧波荡漾的湖面上，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在鸟语花香的林间。我的目光追随着雄鹰，追随着游鱼，追随着狡兔。我呼吸着轻松，触摸着自由，感受着快乐。于是，这一个个瞬间，都跟随着灵魂流露到了纸上，变成了永远。现在，灵魂你何以要自己杀害自己？当灵魂你从指尖喷涌而出时，指尖上就再也不会有思想流露了，只剩下机械地运作了。
哎，我的灵魂，你在憎恨我吗，憎恨这和你一起走过这么长时间的身体吗？这是为什么？是不是它把你禁锢得太久了？我明白，随着我的身体的长大，我正在被越来越多的东西渐渐束缚起来。一个个的绳索从我脚上，手上，头上不断地套来，我四处逃窜，却无处逃窜，怎么也躲不掉。绳索，罗网，我看到这些人类制成的文明正不断捆绑着人类。手被缚住了，脚被锁住了，眼被蒙住了。于是，眼神，消失在往日的蔚蓝天空；呼吸，没有了纯净的空气；触觉，只感受着荆棘和苍夷；思想，凝固在曾今的思绪中。于是，灵魂你再也不能在高空翱翔，在深海畅游，在林间漫步，闻花香，听鸟语，看太阳拖起一天天的希望从黑暗中喷涌而出。无法飞翔，没有自由，像是被缚在十字架上的六翼天使。你就再也忍受不了这无法动弹的痛苦，想要冲破这束缚的身体。
灵魂，你可曾看到，我的身体正被绑在圣柱上，这通往圣殿的支柱上！多少人曾想通过这圣柱上升到圣殿而甘愿被绑在圣柱上。我想在神的面前祈祷千年，求神别让灵魂你离开我的身体。可当我看到神座上的神的面庞冰冷得像圣殿里的神像一样，就绝了望。于是明白，纵使在神面前跪着忏悔一万年，也不会感动神那冻住的脸庞。于是，我们只能默默忍受，接受这即成的命运，祈祷有天能成为神的忠实的奴仆。
灵魂，我清楚地感到，你在思想的出口——指尖冲突了好久，你的心意非常坚定。灵魂，我既然留不住你，也很想让你离开，让你自由地飞翔，因为你的自由多少也带着我的自由。
指尖还在隐隐作痛，我手拿银针指着指尖，眼泪流了下来。我喃喃自问：灵魂，你还想出来吗？我用针刺破思想的出口，毁掉了思想变成文字的道路，让灵魂衣袂飞扬。
可是，你我都未曾想得到，禁锢得太甚，连空气竟也被束缚住了。当你离我而去时，迎接你的却还是束缚。
指尖在痛，而我的心痛得更厉害了。
十指连心，
心在滴血。

梦隅

一次现实中的呐喊与彷徨，被压抑的灵魂，痛楚的自白，让人进入深刻的思考之中．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