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从麦田走出天真》

阿末

“钟面上转着成人的指针，等困守者彻底从麦田走出天真”
晟晟说这是多多在领取华语文学传媒大奖•2004年度诗人时的致辞，也许晟晟以为这更像是说给我听的，所以短讯了来。
有时候晟晟竟是这样莫名其妙地看透了我的一个人。
读到的时候正在路上。
人群熙来攘往、川流不息，可是我停了下来，震颤于被击中要害的我自己和那些罪魁祸首的文字——或者相反。眼泪开始代替我的双腿在我的内心、全身以及眼眶中肆无忌惮地走动。像那些恪尽职守却彷徨无主的散兵游勇，徘徊于一种有关罪责的激愤。
我需要在路边，安安静静地哭泣，像一个被迫长大的孩子哀悼她被掠夺的玩具。可是我甚至没有能够走到路的边上，甚至也没有属于自己的脚步可兹依凭。
我又看见了昨天晚上在镜中出现的那个躯体，又听见艾略特沉吟他的诗句：又让春雨/催促那些迟钝的根芽……
冬天使人温暖。
晟晟，你何必要这样的切中肯綮。
“……所以我希望你可以从麦田中走出来……”
（是的你一直担心我过于幼稚的天真，担心脆弱本身的不堪一击）
那是要走出天真吗？从麦田里……成人的指针……彻底的困守者……的困守者的彻底……晟晟。
我的心早已经方寸大乱。它折磨着自己又扭结出沉闷暗淡的疼痛。
就像郁结的火山爆发不出任性的岩浆，只能以炽热焚烤又灼伤着自己的体肤。
晟晟，你是——不。不是你。怎么是你。你也是曾与我同路的一个人——想要我顺从钟面的指示吗？那么冷酷无情的权柄。它那永无止境的滴答声，是不是一种最为语重心长的说服。它是那样耐心和自信，企图以此压倒我们的顽固。而你是不是正在转变为它的有力证据，成为我的敌对阵营里曾经最相濡以沫、如今却最具杀伤力的一份子。
可是晟晟，我也曾计划着要去长大，也曾在你们的影响下，努力去融入一个已经向我们敞开了的成人的世界，挥泪告别那个爱恨交加的童年。我也曾勉励自己要跟上时间和你们的步伐，劝说自己接受，也劝慰自己放弃。我也曾很用心地去让自己相信，这终究是人生必然如此的旅程。
可是就像你知道的，那并不容易。
我是一个那么沉溺其中的困守者，甚至以其中的苦涩作为享受的资本。不要长大、不要长大——你一定也忘不了麦田的金黄色，是一轮永不沉落的梦幻中的太阳，是不谙世故的人们身上，一层温柔谐适的保护色。
后来渐渐熹微。
我没有勇气从中破壳而出。
为什么非要遵循一项并不是达成了共识的规则，甚至完全不曾与作为当事人的一方的我有过丝毫的商量？而你们为什么却又苟同了它的统治，欣然或者并不欣然却能坦然地接受时间的独裁？
是的我十分幼稚——无以复加。以为游戏的规则也应该因人而异，以为可以活在一个人的任性里而隔绝全体，以为我只要不犯人就可以公平合理地换回人群的不犯我，甚至以为再严峻的天意，也会因为恻隐之心而普度差异的众生他们的差异……
确实我是多么的可笑和幼稚。
我完全理解的，晟晟，你的好意。这一次劝诫和支持一样的有力。（我的和关怀我的你们的）无奈成为调和违抗与屈从后最终的一声叹息。哀婉的旋律流光四溢，洋溢着童年不再的惋惜，隐现着天真依然的坚持。
然而晟晟，原谅我的明知故犯，也原谅我目前为止的一如既往的无能为力。成年就像一柄置人于死地的剑，凭借寒光就几乎可以使我分崩离析，因为那不是笼罩和保护过我们的金黄色，它有令人不寒而栗的光泽，它的谱系复杂，还有远远超出想象的千真万确……
我完全没有斡旋其中的能力。
所以我拒绝。
可是这条人生的单行道上，后路被一寸寸堵截，不进无退。纵然有天赋的奇才、雷打不动的顽执，谁又能够拨转钟面上那根细若游丝的指针；谁能够像稻草人一样永远驻守麦田，直到腐烂成与麦田一体；谁能够不顾一切地在人群中生存；谁又能将我行我素进行到底……而天真是应该走出的和可以走出的吗？它的边界和出口又在哪里？
晟晟，我因此所以伤感你为我找来的再有力不过的语词；责怪多多的深沉；伤悼那些强力和它们的忍气吞声；愤恨我自己。
20050501 17：06

兰语沉舟

你没有勇气从中破壳而出，只好一任文字放任自流。
       用词、行文已经有了阿末的特色。“短讯了来”，长短相宜。喜欢了。
                   51 快乐

阿末

谢谢兰语沉舟的眼睛
总需要有理由安慰自己的无能为力
也希望你快乐
却不仅仅是节日！

蔚蓝天空

[这个贴子最后由蔚蓝天空在 2005/05/01 10:00pm 第 1 次编辑]

问好阿末。从麦田走出天真，写得有点隐蔽，欣赏2遍。不用担心，72行，行行出状元。不用犹豫，祝你成功！

阿末

谢谢蔚蓝
没有想到
长大是一种最主动的被动
没有勇气
没有心情
没有抗拒的可能
。。。。。

浪里白条

走出麦田，回归麦田。
走出天真，回归天真。
欣赏！

升霞

走出一种心情,回归一种文字,问好阿末.

本草心

在这个奇怪的世界中有谁不是被迫长大的呢，保留天真很不容易，不用伤感的。问好阿末：）

星星小倩

[color=#9932CC]
是什么让我们长大的呢？不是时间，是经历。那些痛的回忆，滋养着一颗不愿长大的心。而往昔的纯真，则在寂寞与沉思间弹起美丽的歌谣，诱惑着你将遥远的童话怀恋。
顺其自然吧，什么时候我们变得像老人那样爱数着自己的曾经了呢？

酥油·糌粑

天边依然有夕阳的余晖
当我第一次走出家园的那一刻
天边依然有美丽的彩虹
当我放牧羊群的那天早晨
人说生活如梦，我说生活如歌
那一天走在路上，我已是23岁
无可否认
我怀恋过去，也珍惜今天脚下泥土的芬芳

阿末

如果可以找到
我想看看《铁皮鼓》
像他们建议我的一样

影雪

如果可以，我会一直活在我的天真里，不要长大。
如果可以，我会盖上所有的伤痕，准备着孩子们来，我们继续快乐地上课。
这样多好，不管今天吹什么风，明天出不出太阳，我只——任凭我心。

黑白流侠

怪多多的深沉；伤悼那些强力和它们的忍气吞声；愤恨我自己。
末末深沉了一把
把自己的心情尽情宣泄但又似乎保留了什么东西

阿末

下面引用由黑白流侠在 2005/05/04 09:36am 发表的内容：
怪多多的深沉；伤悼那些强力和它们的忍气吞声；愤恨我自己。
末末深沉了一把
把自己的心情尽情宣泄但又似乎保留了什么东西

在表现与隐藏之间
文字和领悟同构了一道
保护与伤害的光环

阿末

下面引用由影雪在 2005/05/03 10:27pm 发表的内容：
如果可以，我会一直活在我的天真里，不要长大。
如果可以，我会盖上所有的伤痕，准备着孩子们来，我们继续快乐地上课。
这样多好，不管今天吹什么风，明天出不出太阳，我只——任凭我心。

：）
即使不可以
也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