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小鹿和米粒儿

王而山

小鹿和米粒儿
                        王而山
  　六月的风里，女孩甲的白布裙也在翻，女孩甲像天使一般用路边的树叶帮女孩乙包扎着伤口。那些雨后的青青的树叶，将她的伤口一条条包裹起来。她不停的哭着并拉着女孩甲的手指，在树荫下小声的问女孩甲，能不能够永远只和她在一起过家家。女孩甲微笑着看她，边擦着她的泪水，一边连连点头.....

　　那一年小鹿6岁，米粒儿也是6岁。
  
　　两个要好的小女孩，是这个村子的风景线，每一个在她们玩耍的地方路过的人，都要留意一下这对小天使，因为一当看到她们的时候，和她们说上一两句话的时候，她们的童言就会逗的所有人开心的笑，感觉也要回到童年般的快乐，而她们不会过多的理会，依然去玩耍着她们心中的那片世界。
  　
　　小鹿和米粒儿是临家的小朋友，谁都以为她们就像亲姐妹，而她们也就像亲姐妹一样的要好，形影不离，就连吃饭，睡觉也不愿意分开，家长们也都习惯了，反正吃在谁家，睡在谁家，都无所谓，索性米粒儿的妈妈说：“小鹿呀，干脆给姨当干姑娘吧。”小鹿也不反对，反正天天也都在你们家，都一样了。
  
　　两个人的外号都是村子里的人起的，小鹿的爸爸曾经养过鹿，而他的姑娘又长的又俏丽又瘦小，就都叫这个小可爱叫小鹿。而米粒儿也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每次吃饭都会剩一点点在桌子或是碗里面，大人们觉得有趣就都叫她米粒儿，米粒儿的妈还说呢，这等到长大了以后要再这么叫，怎么嫁的出去呢？反正离长大还要有好长的时间，而她们的快乐依旧，大人们因她们的快乐也依旧。
  
　　这一年小鹿16岁，米粒儿也16岁。

　 这样的年头，对于两个刚刚成熟一点的女孩子来说，朋友就是全世界，没有秘密的生活对于小姐妹来说很正常，有什么要是不说出来会憋的慌。小鹿经常会偷偷叫上米粒儿来到只有她们俩的地方，然后告诉她，班级的谁谁谁又给她写了情书，谁谁谁又送了她巧克力......而米粒儿则是会想想这个，噢，那个小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要理他；那个，那个，噢，好帅呢，他要是追你，你就答应他，让我也去当当小灯泡。这时候笑声就包容了她们，爱情与友情来比还是稚嫩了点。但是事情总是要发生，而两个完美的整体中间出现第三个人的时候，就注定要出现裂痕。
  
　　小鹿很美，据说被人评过校花，不知道是在电视上面看到的，还是琼瑶小说的深入性，很多这个时代的人对这样的评“花”很是在行。不过事实上小鹿也是真的不辜负这样的评价。唯美的脸蛋儿不可挑剔，苗条的身材屈指可数，而她的白更是像牛奶里刚洗过一样，让人想轻掐一下，但又怕捏出水来。手指如葱，修长而细嫩，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要是真掉下眼泪，看见的人真是要心碎。古代人形容美人也不过就是这样了，至于一笑倾城二笑倾国的，纯属扯淡了。米粒儿就没有小鹿的先天优势，其实米粒儿的妈妈也很漂亮，可能她没有继承吧。相对与外项可爱的小鹿，米粒儿比较自闭，喜欢一个人坐在“家”里（村里的孩子出来读书，都要住宿，两个人把住的屋子叫家，说打小就过家家，现在依然还要过家家。）米粒儿喜欢看书，张爱玲是她的最爱，也愿意写一点东西，只是没有人与她分享，小鹿会说她抒发的极其不成熟的海誓山盟。
  
　　不久，小鹿就有了男朋友，一个很高很帅的大男孩，已经到了要考大学的年龄，小鹿很崇拜他，觉得他很有前途，因为他会打篮球，而且会抽烟。天真就是天真，一切想的都是美好，这就是初恋。他总会来他们住的地方接她出去，去吃女孩子们的最爱，冷饮。这时候米粒儿就像个大姐一样的叮嘱说：“死丫头，记得早点回来，小心我告诉干妈。”小鹿听也不会去听，风一样的飞到这飞到那，换衣服，弄头型，然后不耐烦的点头：“好啦，好啦，我记住啦，一定不会晚回来就是了，看看我今天的打扮是不是很漂亮？”
  
　　“勉强过得去，你是不是觉得他还不够色狼啊，穿这么暴露。”米粒儿看着小鹿今天的低胸连衣裙。
  
　　“我就是要他心中只有我，就算出去上学也不会再去想别的女孩子，你看我是不是真的很漂亮？”小鹿一边自我欣赏，一边喊着米粒儿，这时候米粒儿一边像姐姐一样的嘱咐叮咛，一边又像军师一样出谋划策。其实米粒儿很看不上那个男孩子，虽然她们两个一样大小出生就差几天，但米粒儿还是要老成几分，她觉得那男孩子很不安分，除了学习成绩还说的过去，好像为人真是不怎么样，但是是自己铁姐妹的男友，什么也就不能说了，只要她觉得好就好，随她去了，别弄的像是羡慕吃醋似的。原因就是在长相上相对要自卑。但她还是害怕小鹿会陷在里面出事，总是要她一定要早回来，不要玩的太久。
   
　　“好米粒儿，我会听话的，回来给你带冰糕，88，亲一个，看我的唇红不错吧。”没等米粒儿反映什么呢，小鹿就一阵风的奔了出去，划在空气里一阵清香。
   
　　小鹿一定出去玩的很开心，一定在冷饮厅里面快乐的大笑，一定在公园的长椅上面浪漫的依偎，一定......米粒儿又在想着小鹿一天的行程都在玩什么，吃什么，乐什么。然后放上点深沉的音乐，拿出自己喜欢的小说，读一会，胡思乱想一会，睡着了，睡的很死。
   　　
　　然而米粒儿醒的很晚，已经是午夜，她惊奇的发现小鹿还没有回来，已经出去了整整的一天，晚上不回来， 这是重来没有过的，一面生气的骂着她没个数，一面焦急的看着窗外，她找不到小鹿，只知道像她这样美的女孩在夜晚的街上是会有危险的。
   
　　秒针滴答的刺的米粒儿的大脑，清醒没有多久的她在想到各种各样的情况的劳累中又迷糊了上来，就这样睡了又醒，醒了再迷糊，迷糊了又醒，辗转反侧，疲惫了一夜。她想把事情告诉给小鹿的妈妈，又怕这样小鹿会挨一顿很骂，小鹿自尊好强，她怕，因为有一次小鹿偷偷的对她说，妈妈要是再很很的骂她，她就离家出走。
   
　　第二天是个大雨天，屋子里格外的冷，米粒儿很着急，因为天很暗，情绪就更郁闷，心想着死丫头回来一定要好好的教训她一顿，晚上不回来，还是什么好女孩。米粒儿早上没有吃东西，中午只喝了一点豆粉暖了暖身子，然后就在这阴霾的天里又睡去了，梦中走进了一个陌生的殿堂，好多长长的椅子，雕像，还有天使的翅膀，是教堂吗？怎么神圣中间还有这么恐怖的声音，原来是钟声，好沉。这个大屋子很大，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觉得很孤单，心想要是小鹿也陪她在一起就好了，至少有个说话的伙伴。出去看看外面吧，却推不开门，原来门已经给锁死，想去窗子看看，却发现窗子也被钉上了木板，要困死我吗？米粒儿想到。这时屋子热了起来，而且有噼里啪啦的作响，很呛人的烧糊味传到了整个大屋子，好怕。米粒儿使劲的揣门，使劲摇着窗户，都弄不开，要真的烧死在这了面吗？我还没有找到男朋友，还没有让写的小文发表，他们都说我会成为新张爱玲的，我还没有，对，还没有看见小鹿呢，她在哪呢，不要离开她呀，我生命中最宝贵的朋友。想起来9岁那年，和小鹿一起在水里玩耍被淹到了，差点没有了命，在被救后住院的时候，小鹿哭着红肿的眼睛，用平时省下钱买了小蛋糕来看自己，然后两个人一起吃，一起笑。后来发先小鹿的手上有红红的印，才知道是她的爸爸以为是她非要来水里玩，下手打了她。米粒儿一直都想再买个蛋糕两个人再一起吃一下，看来没有机会了。这时候外面有人在呼喊，像是被人拽住一样的疯喊：“米粒，你出来啊，不要让我一个人啊，我们还要一起过家家，一起当妈妈呢。你出来啊，爸爸你们快去救火啊，米粒会被烧死的，多疼啊。”米粒儿也在哭，也在喊，但是喊声外面已经听不见了，渐渐的滩倒下去。
   
　　我不要死！米粒儿惊醒过来，发现原来是个睡梦，自己没有离开这个世界，没有离开热爱的生活，也就是不会离开小鹿。很冷，原来是一身的冷汗。
  
　　“小鹿！什么时候回来的。”米粒儿发现小鹿已经回来了，身上很多雨水，蜷在床头，脸上躺着泪，一边打着冷战一边抽泣着。
  
　　 米粒儿刚是觉得总算回来了，回来了就好，一看这样的情况，当时就毛了。“小鹿，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啊，你到是说话啊，先换上衣服！”米粒儿一边给小鹿找衣服，一边不停的问，但是小鹿却没有任何回答。米粒很害怕，害怕小鹿受到什么伤害，害怕听到不想听到的消息，但是又很着急，摇着小鹿不停的问怎么了怎么了。终于小鹿大声的哭出声来，说那个男孩子欺负了她，而且还有另外的女朋友。他带她出去玩，吃过冷饮后就领她回了家，又给她喝酒又给她抽烟，终于给她弄的迷迷糊糊的然后欺负了她。米粒儿眼睛红了，又心疼又愤怒的骂着小鹿，说她是个猪头，怎么能相信他的话，怎么能和他回家，用枕头使劲打着她，直到小鹿低下头什么都不说了，米粒儿把枕头扔了，抱住小鹿，两姐妹放声痛哭。雨还在不停的下着，天也更阴暗了下来，仿佛是现在两个人心情的写照。风消雨停，米粒儿说要不去告那个王八蛋，小鹿哭着说不，说那样的话那个男孩就上不了大学了，而且自己一辈子的名声就没有了，不想低着头做人。米粒儿也很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一个劲说小鹿你是个天下第一蠢的大蠢蛋，以后不许和那个臭男人交往，小鹿哭着说行。

　  小鹿的初恋结束了，代价很沉重，带给两姐妹的创伤也很大，那个男孩子顺利的考上了大学，再也没有找过小鹿，听说在大学里面也是沾花惹草，不是什么好人。女人就是这样，为了男人付出了很多却不求一点回报，即使伤害到了自己还要为对方祝福。后来小鹿有了一系列的反映，看病吃药，两个人没敢告诉家里面，靠生活费挤出来了对与她们来将好贵的医药费，而米粒儿更是省吃省穿的把钱省下来给小鹿买水果，陪小鹿看电影，一起复习考试。小鹿才慢慢的回到了原来的小鹿，依然的美丽，依然的雪白，而米粒儿却更瘦了，精神状况不是很好。小鹿以为她也是吃的不好和学习过于累了，没有太在意。只是经过这件事两个人的感情更加的情深，不在这个年龄对爱情再有什么向往了。
   
　　 这一年小鹿22岁，米粒也22岁。
   
　　两个人都考上了各自的大学，小鹿在某师范大学学舞蹈教学，米粒儿则在更远的地方学了一门女孩子很少学的工程学。两个人见面的次出就屈指可数了，只有过年放假的时候才能见上几天，亲的不得了，小鹿出落的更加有女人味，依然是男孩们追逐的对象，但是她却封闭了不少，整个大学没有再去交一个男朋友，气的有的人说她可能是同性恋。米粒儿成功的出了两本书，成了校园里闻名的巾帼英雄，人也开朗的好多。只是更瘦了，比小鹿还要瘦，而且瘦的很快，她自己也很意外，看了一次校医，说可能是肠炎，买了点药回去吃。两个人只有少数的电话，和网上联系，小鹿每次上QQ时候都是亲切的叫到米粒儿，米粒儿我来啦。米粒儿就会叫喊到，死丫头，不给你打电话都不知道给我打一个，最近怎么样？小鹿起的网名叫“午夜雨”，米粒儿的网名更是奇特，是她的那个梦“教堂里的火焰”。
   
　　这一天，又是一个雨天，天也很暗，还有不时的响着几个干雷，小鹿在连功房里很是郁闷，因为今天怎么都不顺，早上刷牙牙刷掉到了地上。上课的时候莫名其妙的迟到，本来时间够用的。练功的时候还有点肌肉的拉伤。索性先不练了，坐在窗户上，一面看着外面阴霾的天，一面喝着饮料，天暗的难受，映的她通身的纯白都黯淡了下来。“滴.滴滴.滴”手机响了，要接手机的时候才忽然想起，有几个月没有和米粒儿通电话了。“喂？你好。对我是小鹿。什么？在哪啊？什么时候住院的，现在怎么样啊，什么病？再说一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几个月前我们还好好的在一起玩呢。好，我尽快就会过去。”
   
　　小鹿又风一样的奔回来寝室，迅速收拾了两件衣服，让同学帮助请了几天假，去银行取了所有的钱买了最近一班飞机赶往米粒儿所在的城市，她也是第一次坐这么高级的交通工具，在上面还有点晕晕的。拿起钱夹，里面有张很老的照片，是小鹿和米粒儿小时候照的，笑的都是那的灿烂。原来小鹿的爸爸妈妈给她打电话，说米粒已经住在医院里面了，得了所有人不愿意听到的病，只有几天的时间了，嘴里就念叨着小鹿。发病太快了，所有的人都不会想得到，号称是新千年的才女，说倒下就倒下了，而且很难再起来了。小鹿想到无怪于怎么越来越瘦，无怪于怎么总会在米粒儿的头上有落发，无怪于......恨自己不能早发现。小鹿风一样的赶到了医院，去的那天正好这个城市也阴着天，尽管没有下雨，但让人好不舒服。医生正在为米粒儿做着最后的努力，米粒儿的爸爸妈妈，小鹿的爸爸妈妈都在医院里焦急的等待着，甚至没有对及时赶到的小鹿说点什么安慰的话，所有的人都知道，米粒儿将要远走带给小鹿的伤害不会比带给米粒儿爸爸妈妈的少很多。米粒儿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见到了小鹿，会心的笑了笑，吃力的用手向下拉了拉睡帽，小鹿知道，她是不想让自己看到她那已经没有头发的样子。小鹿打开背包，拿出来一盒很精致的蛋糕，哭着说：“我们还要一起吃。” 米粒儿一定很开心，因为苍白的脸挤出来了难得的笑，只是轻轻的说，很是吃力“小鹿，我想我要兑现我和你讲过的那个梦了，放心吧，到了那里我也会很清楚的记得你，记得你是这样的美丽。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我最羡慕的，就是你的美丽，最自卑的，就是自己的平凡。而我始终得不到美丽，始终拥有不了出众。”话已至此，小鹿和他们两个的爸爸妈妈早就泣不成声了。小鹿边哭着，边把蛋糕放一点在米粒儿的嘴里，“你永远都是最美的，你永远都是最美的。”
   
　　“你永远都是最美的。”这句话可能是米粒儿临走的时候听得最欣慰的话，可能这句话可以让她少带走一份遗憾，而多带走一份满足，活着的人做到的只能是这些了。小鹿很悲伤，觉得好像失去了左膀右臂一样，做什么都觉少点什么。再没有人叫她死丫头，再没有人和她过家家装妈妈了。
   
　　这一年小鹿23岁，而米粒儿依然停留在22岁。小鹿没有做什么纪念意义的事情，只是每到有特别阴霾的雨天，就要拿出那张已经起了皱的照片，看看，想想，想着以往的快乐，悲伤，和那比友情更胜友情，比亲情更赛亲情的姐妹。据说小鹿后来因为没注意，让油汤到了脸，影响到了她一生美丽的容颜，但是她一点也没有因为这个感到郁闷与自卑，美丽，美丽也换不回来一辈子交心的朋友，她后来告诉她的孩子，说你们还有个姑姑，她比妈妈更要漂亮的多，年轻的多，在好遥远好遥远的地方等着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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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霞

阅过了.心是痛着.感慨一下:为今天的生活和友谊我们珍惜吧,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