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魂梦

湘夫人

半生魂梦
文/湘夫人
你常说，只有春节最适合出游，每个景点都会比往常别致，因为人少。可你还是在节前回家了。于是，那个常年黑灯的窗口，出现了一个瘦影。
立春天气，偶有吝啬的阳光，也是害羞的新娘。窗前俯瞰，暗檐灰瓦，其间游走着分不清是炊烟还是雾气的湿影。深夜窗台的寂寞，让更高处偶而坠落的水珠敲碎，叫你心生羡慕：真好，粉身碎骨却不见血肉模糊。你笑，原来自己一直崇尚的：身心纵然乌青瘢黑，笑容依然如花似玉，追求的也不过是一滴水珠的境界。
家家的门户飘出了新年的气息。门廊红色的春联墨迹未干，是你钟情的“瘦金体”，可不是你最喜的那幅：“半生魂梦和缠绵，逢春惆怅似当年，”横披“家在心田”。折折叠叠挥笔而就时，母亲说：“这字怎么这么瘦？瘦的和写字人一样。”你笑说：“是瘦点，可骨硬。”父亲说：“别挂这幅，大过年的，换一对。”你擦鼻子，笔尖划过，唇上出现一抹“黑胡子”。再写：立春江南半壁绿，积善祥门满堂红。父亲问：“横披呢？”你说：“这联的横披就题：土的掉渣，你看，又是红又是绿的，不是吗？”父亲笑，你也笑，转身写下：天瑞家安。然后嘻嘻笑着问父亲：“高兴吗？我还会写：大海航行靠舵手。”很自豪的样子。可你知道：真在内者，情动于中而神飞于外，写的最好的就是被父亲“派司”的这第一幅不是对子的对联了。
街灯已相继亮起，你在厨房帮母亲烹煮菜肴后，走出了家门。林立的楼宇丛中，记忆里青砖石板的小街已变成了水泥柏油马路。不见街坊，也不闻儿时的童谣。街头有几个孩子在玩烟花。曾经的你，扎着羊角辫，一角钱买一大把小鞭炮，凑在檀香头火星上点燃，然后看着它：“嗞、嗞、嗞”地冒火花，扔出去，自己赶紧蹲下捂耳朵。这是儿时除夕夜的奢侈。现在的孩子好像不玩这种游戏了，你想。也不知那些小鞭炮还能不能买得到。
祖屋的旧址在不远处，现是一条不宽的人行道。如今道中间的位置，原有两株桉树，是父亲为你的出生纪念而栽的。祖屋拆建时，它们物尽所用，鞠躬尽瘁。新房建成不到一年，你便离开，去了遥远的北方。再后来，母亲来电哭诉：城镇规划，家在拆迁之列。回迁户要交纳的钱对为师半生，清贫半世的父母来说，那是天文数字。那年你回家，眼里的画面是一片废墟，背景是高高的脚手架，配音是建筑机械的轰隆和异乡民工的聒噪。这一片刚封顶就出现倾斜裂缝的小区楼房以几百民众拦路跪告，数十贪官锒铛入狱，最后依然百分百入住而告终。而你旧日的时光流痕和成长足迹，现在就在这条不宽的人行道间，默默承受着车来人往的踩踏，没有印记，也不会呻吟。
道旁围墙爬藤青翠，有斜摇的夜来香和三角梅。一只小麻雀，在跳跃着，寻寻觅觅。没入枝丛。而这些枝叶已经不是那些曾经是那么不甘寂寞地曳在你的窗前的枝叶了。
春雨无私，家家檐瓦同受洗涤，一日日洗下去，总能洗到瓦薄檐朽的光景。春雨有情，专沉有心人的步履，一年年沉下去，必会沉到身心疲惫的时候。
你自行自止地走过来，自生自灭地走过去。知道“水月镜花终幻迹”，不如作离离原上一株草，秋枯春荣，逍遥自在，也能“赢得，半生魂梦和缠绵。” 你知道，这将是你最后一次有目的来此的缅怀。此去后，再不会“消领，逢春惆怅似当年。”了。
不见旧符，无需新符。
你默默地来，默默地走。
纵有柔柯争缠人，无奈新芽未成眉。
2005-1-31

墨客

纵有柔柯争缠人,不如作离离原上一株草，秋枯春荣，逍遥自在。
瘦影只是灯的呻吟，半生缘在恍惚间幻灭。

雨珠儿

天瑞家安。
知道“水月镜花终幻迹”，不如作离离原上一株草，秋枯春荣，逍遥自在，也能“赢得，半生魂梦和缠绵。” 你知道，这将是你最后一次有目的来此的缅怀。此去后，再不会“消领，逢春惆怅似当年。”了。
平和的心境，门里门外都是祥和。
问好。半生，一晃。人生，很快。

梦影

幽幽低语,半生魂梦总绕身~~~~~~

草帽

还可以的。
读了。
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