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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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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3 05:1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这世上有没有轮回
我不知道
我却相信
因果的循环
前世的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今生却要用这样的方式偿还

阿诺不知道在父母那个年代究竟有多少荒唐、离奇的悲欢离合发生,若不是那次自己的姨父喝醉了酒,说了些不该说的,阿诺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的母亲竟然是父亲的第二个老婆,也不会知道自己的上面还有一个大自己八岁、从未见过面的哥哥。
父亲生阿诺的时候已经是快半百的人了,这是阿诺一直不愿意提起的。小时候开家长会,别人的父亲喊叔叔,而自己的父亲却总被别人喊作伯伯,甚至还会有些不明就里的同学问阿诺,那是不是她爷爷。从那时起,阿诺就觉得自己有这么老的父亲真是丢脸,所以学校里有什么事,阿诺从不愿自己的父亲出席,每次都是缠着母亲。
阿诺的母亲是个很温和的女人。长辈们总说她母亲是五个姐妹中身材最好、长的最出众的一个,从小就招惹了很多人的喜爱。阿诺也是奇怪,母亲有这样漂亮的长相、温和的性格怎么样也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归宿,为何就会嫁给父亲这种古板、迂腐、甚至脾气有点怪的男人。
常人都说女儿粘母亲,阿诺也是。从小就会屁颠颠的跟在母亲的身边,活脱脱的一个小尾巴。而与父亲,阿诺却没有太多的话说。阿诺甚至是有点怕她父亲的,每次父亲眼睛稍稍往她这儿一瞪,阿诺就吓的不敢说话了。其实父亲对阿诺也不错,也很爱阿诺。只要是阿诺要的东西,不管有多难,父亲都会帮阿诺办到。阿诺常想,是不是前世与父亲有什么仇怨,若不然父女怎么会做到像他们这样?
十七岁是阿诺最伤心的一年。生命中她的最爱,能给她最多温暖与保护的母亲不见了,永远的离开了她。母亲是因为一场突然的大病离世的。那天夜里,阿诺的母亲突然喊肚子痛,送到医院还没来的及抢救就去世了,走前连句话也没留下。那晚,阿诺在太平间里握着母亲的手整整坐了一夜。她不相信一个人的生命竟然可以脆弱到这种地步,说没有就没有了。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也许一场梦醒了,母亲也就回来了。
去了的人当然永远不会回来。阿诺用了一夜的时间想去温暖母亲,母亲却也还是冰凉,那种没有人气、透彻心骨的冰凉。生命中一件重要的东西就那么轻易的飘走了,一夜间,阿诺才明白原来做人也会做的这么无奈,这么渺小。
母亲走了后,阿诺和父亲的话更少了。有时一天几乎说不到一句话。只是阿诺经常会看见父亲一个人默默的坐在躺椅上叹气,出神的想着一些东西。眼里发出些茫然、追忆的光芒。也许人老了,总是容易想起从前。阿诺从未问过父亲,也从未想过父亲在想些什么。过去的记忆就留给过去吧,那是父亲的记忆,阿诺并不想知道。
那年的春节是父亲一个人在家过的,阿诺去了远方的二姨家。这是父亲的安排,当阿诺知道时,父亲已经把车票都买好了。
“你也大了,该到处走走了。今年在家我想把你妈的东西整理整理。去你二姨家吧。你好久没去看他们了。”
与父亲的交流总是太少,阿诺没有多话,默默的接过了车票。她明白父亲现在的感受。都是年老的人了,还要承受这样的丧妻之痛,阿诺也痛,但这种痛与父亲的痛不一样。也许该给父亲一个人的时间,让他好好清静清静,追忆过去的美好时光。
大年三十,到处都是喜庆的气氛。一年中也只有这样难得的日子才能把全家人都凑齐。阿诺不想破坏了大家情绪,努力的微笑,可心却在流泪。她不知道自己究竟何时才能从这丧母之痛中走出来,才能坦然的面对挽不回的一切。
照例是团圆饭。酒过三巡,姨父的话就开始多了起来,不知不觉,话题又谈到了阿诺的父母那一代。
“哎……那时人苦啊。我们这一大家子最苦的就要算你父亲了,注定身边留不住女人,两个老婆都这么走了!”
两个老婆?!父亲?!阿诺真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夹菜的筷子在空中举了足足有一分钟。空气在四周冻结,每个人的笑容都凝固住了。时间像被下了千年的魔咒,每分每秒都过的那么难。
“死老头子,要死啊。说什么呢?酒一喝多就开始说胡话!”二姨狠狠地撞了姨父一下“阿诺别听他的,你姨父又醉了,编故事呢。”二姨满脸的尴尬,勉强的笑容。
“我哪有编故事,我说的都是事实。当年阿诺他哥还是咱俩亲手送走的呢,你都忘了?”姨父显然是醉了,止不住自己的话题。
哥?!我还有哥?!是不是自己又在做梦了。自从母亲去后,阿诺总会做些奇奇怪怪,摸不着边际的梦。每次想抓住些什么,可醒来后就什么也没有了。父亲?!哥?!两个老婆?!阿诺无法把这些所听到词语组合起来。究竟是什么样的故事?什么样的秘密?为何好像每个人都知道,偏偏漏了她?
“你,你们在说什么?我父亲怎么了?什么两个老婆,还有哥?”阿诺努力挤出一个从容的微笑。小心翼翼地问道。她不敢大声,她怕一不小心自己就会消失不见。然后跌入无底的深谷。
满桌都是人,可没有一个能回答她的问题。大家都低头、无声的沉默着。只有那还是刚烧出的菜袅袅的冒着热气。
“说呀,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告诉我。说什么我都能承受的起的。我已经长大了,我有权利知道一切!二姨,你告诉我呀!”阿诺伸手去拉二姨,实实在在的触觉,实实在在的人。阿诺没有做梦。
“哎……都是过去的事了,再提起又何必?”二姨轻声叹了口气。“是你爸没福啊,娶了第一个老婆病逝,娶了你妈也是。苦啊!”
“第一个老婆?!我妈?!二姨,都告诉我好吗?”阿诺受不了这窒息的沉默。她不要像一个傻子一样,活了十几年,父亲的事别人都知道,唯独她不知。
“都是几十年前事了。”二姨放下手中的筷子,又叹了一声。目光仿佛回到了很久远的时光。
“那个年代的人命都不好,什么文化大革命,上山下乡,全被你父母碰着了。你父亲的第一个老婆,是自由恋爱结婚的,感情很好。有一年,她去北京开会,不知在路上染了什么风寒,一路上就病重的厉害,车上又没急救,到了北京人就快不行了。这边才通知你父亲,那边人还没赶过去,就已经走了。只留下了个几岁大的孩子。后来,你爸下乡,就碰着了你妈,那时你妈是下放的知青。一个没了老婆,一个想回城,就这样,一来二去你爸和你妈就谈上了。很快,就结了婚。”
“那,那我还有个哥是怎么回事?”
“那是你父亲第一个老婆生的。你父亲和你妈在一起以后,你妈坚决不肯要这个孩子。正好我这边有个朋友,家里条件不错,只是身体一直不好,结婚几年都没孩子,于是……”二姨看了看阿诺,没再说下去。
“我,我妈怎么会这样?我爸他又怎么能同意?那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呀。”阿诺简直像在听天方夜。她不敢相信,自己平淡的家庭还有这样离奇的故事。
“哎……这也不能怪你妈。这种事是你们小姑娘不会懂的。年青青的姑娘哪个希望身边有个孩子不是自己生的。况且有了你哥哪还会有你?你妈就是一心想要生个自己的才会这么做。可如今,你都这么大了,她却又……”
桌上的菜已渐凉,不再冒着热气,阿诺觉得自己的心也像这桌上的菜,渐凉、渐凉、白茫茫的一遍,看不到前方。自己的父亲怎会是这样?原来他还有这么多的苦,她却在一味的冷漠他、疏远他、抱怨他。而自己的母亲,为自己究竟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承受了多少难以想象的压力?还有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哥哥,他现在过的怎么样?会不会还怨恨他的父亲、自己的母亲?
所有的疑团都化成了阿诺对自己的自责,如果没有她,也许父亲和哥的感情会很好。这么多年来父亲的脾气是不是也是因为想念哥才会变的这样。而父亲一定是很伤心,抛弃了一个,留下的另一个,却这样对他。到头来是这样的结果。
新年的气氛就这样惨淡的结束。悲欢离合的故事阿诺听的多了,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才知道不一样。难怪父亲每天会这样的叹气、沉思。父亲怀念的恐怕不仅是自己的母亲,更多的还有那早逝的妻子和多年未再见的儿子。这时阿诺才想起在她很小的时候有一次父母吵的很厉害,隐约中阿诺听到父亲说早要了那个现在都已经十几岁了。接着,便是母亲低声的哭泣。小时的阿诺不懂。长大了,若不是听了这段历史,阿诺还是不会懂。这世上除了她的父母,竟还会有另一个与自己有如此亲近,血脉相连的人。这是多么荒诞与不可思议的故事。
春节还未过完,阿诺就匆匆的收拾行李回家了。如今,知道了这一切的阿诺觉得自己更有责任好好的守在父亲身边。虽然对于所知道的一切,阿诺只能装作不知,虽然两人在一起还是无话可说,但能守着,护着,总比到头来换回满心的遗憾要好吧。
昨行前,阿诺偷偷的缠着二姨要了一份哥哥的地址。也许有机会,阿诺想她会去看看他。
阿诺二十三岁那年,父亲去世了。嘴角带着一丝微笑、伴着夕阳的余辉,父亲就这样快乐、无悔的走了,没有一点痛苦。是看见了母亲,还是看见了他第一个老婆。晚风中父亲的脸安祥、和蔼,再没了往日那种难以亲近的生硬线条。而在此刻,阿诺才能感觉与父亲从未有过的接近。
对于父亲的去世,阿诺始终没有哭过。她不是不伤心,不是不难过,可能与父亲这么多年来的淡漠已成了习惯。心里好像缺了点什么,却又不是眼泪能代替。
家,一个屋檐下同欢喜,共患难的天地。如今,没有了父母,没了亲人,对阿诺来说它已没了任何意义。恰巧这年一个朋友在南方的城市开了间公司,于是阿诺思量了再三,也跟着过去了。
南方喧闹的城市,不夜的霓虹。很繁华,很热闹。初来的阿诺却对这里的一切都不太习惯。待久了内陆的小城,她更爱那里人与人之间的亲和、无私。而这里,她满眼看到的都是世故、都是冷漠。唯一还可以让阿诺觉得有点希望的是二姨给她的那个地址。是的,阿诺承认当初来这个城市是与那个地址有关,甚至还占了很大一部分的因素。她真的很想看看那个素未谋面的哥哥,那个与她血缘相连的亲哥哥。不管怎样,血总是浓于水。她想,如果父亲在天之灵看见她这么做也一定会很欣慰。
十几年的沧桑变幻,地址已不知更改了几回。阿诺费了很大的精力才找到眼前的这片小区。
哥哥过的还好吗?自己这样是不是很唐突?他长的什么样?会不会还很痛恨自己的母亲、他们的父亲?他的养父母待他又如何?会不会他根本就不承认自己?会不会给自己很大的难堪?一串串疑问,在阿诺心中重复了又重复。按铃的手在空中举起了又放下。对于这未知一切,走出一步需要多大的勇气。
“小妹妹,你找人?”不知何时,阿诺的身后已站着两位白发的老人。
“我……我……是的!”背了千万遍的台词在一瞬间被惊的烟消云散。“我……我是想……请问这里是姓廖吗?”
“你是?……”两位老人互望了一眼“进来说吧!”
“我……我姓邱。我是……”想了千万遍的话,真要说出口,阿诺才知道有多难。自己是什么?如何解释自己的身份?说是他们儿子同父异母的妹妹?这一切简直是荒唐。
“你是阿诺吧!”老人望了阿诺半天。“来,进来说话,别站着!”
“啊?!你怎么知道?!你知道我是谁?!”阿诺的讶异足以让整颗心都掉出来。“我……
我……”
“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们就明白了。你和阿远长的真是太像了!”老人禁不住感叹道。
“阿远?我们长的像?你是说我和……”
“是啊!到底是有血缘。你是他妹妹吧。只是没想到你会来这里看阿远。”老人轻轻的点了点头“这么多年了,你父母都还好吧。”
“他们都已经去世了。这次来是我自己想看看哥,父母并不知道。”
“哎……你父母也苦呀。”老人轻声道。“其实你哥应该是知道你的。想当初阿远来我们家时已经懂事了。隐隐间也明白发生了什么。头些年我们和你二姨还保持通信,你二姨信中说你父母又有了你。阿远心里好像也有点数,只是没有明着问过我们。后来我们总是搬家,地址跟不上,慢慢的和你二姨也就失去了联系。”
“那……哥现在还好吗?”
“还好吧。这些年你哥自己开了间小公司。就是压力大,人也有些累。”
……
谈话有一句没一句的接着。哥哥的养父母并没有阿诺想像中的可怕。他们容易亲近,通情达理,很是懂得别人的感受。哥哥能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阿诺的心也好过了点。至少,为自己父母的自责会少些。
正聊着,有门开动的声音。
一阵慌乱与不安。直觉告诉阿诺,门后的那个人一定会是她哥。他会是什么样的人?会不会看见了父亲年轻时的模样?他们兄妹真的很像?他们……
来不及多想,门已推开。
呼吸暂时停止,除了让自己出了很多手汗的手握紧再握紧,阿诺已没有别的办法来控制自己的心跳与失措。
那一刻,时间是静止的,阿诺想。
“阿远,来。”还是老人打破了这无声的沉寂。
“我……我是……”
“她是你妹妹!”
人与人之间真的很微妙,会不会有种冥冥间的感应。不用多说。廖明远对于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已明白了七八分。盯着阿诺望了半天,眼神里有很多东西。
没有电视里亲人久别重逢的激动,没有过多的言语。一切都不如阿诺想象中的复杂、难解。像是一出早已排好了的戏,出场、沉默、问候、相认。轻淡的让阿诺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可笑自己有过的一切担心。也许是每个人都长大了,对于世间的不完美心里也都看的明白。况且错误是父母那一代的。他们兄妹并不能挽回什么。除了沉默,更好的也只能是宽容。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过着。陌生的城市里多了一个亲人。阿诺却也并不觉得世间有了什么太大的不同。一样的生活,一样的工作。阿远对阿诺也还不错,有时会打个电话来问问阿诺的情况,偶尔也会带着阿诺出去走走。只是阿诺总觉得兄妹之间的交往像是缺了点什么。是不是没有了二十几年的相处,亲情总少了一份和谐与交融,还是自己对这一切的要求都太高。私下里,阿诺也问过哥哥恨不恨自己母亲的绝情、父亲的无用。阿远总是说一切都过去了,他不愿再提起。况且现在的父母对自己也挺好。一切都已经习惯。虽然这样,阿诺还是能感觉到哥哥眉宇间的那份淡淡的心结。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这样抛弃了他,就算是有恨,阿诺也是能理解的。
一个周末的下午,廖明远来接阿诺去散心。
潮起潮涨,日落月升,无人的沙滩上,阿诺和哥哥一前一后的走着。廖明远很喜欢这里,总是说在这儿能呼吸到全城最自然的空气。所以廖明远带阿诺出来,多半都是在这儿。
“来哥的公司上班吧。”阿远远远的突然停下了脚步。
“啊?!”
“哥这些年一个人开间公司也挺累的。希望有个人能帮帮我。”
“我……可是……”
“别多想了。毕竟我们是兄妹,除了你,我也想不到更好的人选。来帮哥吧!”
人生就像一场戏。奇遇、偶然、发生。当初来这个陌生的城市只是为了看一眼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对于未来会怎样,阿诺并未去想过。而如今,却又到了哥哥的公司。梦一般的经历,梦一般的遭遇。阿诺想,不知道是不是父母在天有灵,一直这样庇佑着自己。
去了廖明远的公司阿诺才知道哥哥的公司并不大,开在市区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由于公司小,竞争又很激烈,所以生意总是不温不火,勉强有点盈余,算不上好。每每看到哥那种为生计烦优的眼神,阿诺心里都觉得刀绞似的难过,却又无能为力。
周末的下午,没什么人来,阿诺收拾好一切,就快要到下班的时间。就在这时,一个男人却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和阿诺连个招呼都没打,就冲进了哥哥的办公室。
那是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瘦小男人。每次来廖明远都对他很客气。阿诺却并不喜欢这样的男人。诡异的眼光藏在细小的眼睛里,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看着阿诺的眼神总让她心里发寒。若不是因为在哥哥的公司,若不是知道他的生意对哥哥的公司至关重要。这样的男人,阿诺平时躲他二丈远都有余。
还没来的及问,门就‘砰’的一声关上了。
然后是那个男人很大声的责问。
“你说说,这怎么办?损失谁来承担?你们也太大意了。”
“是,是。实在不好意思,这次是我们疏忽。这样吧。下个星期,公司一上班我就给你重
发。”
“下个星期?你下个星期发那我和别人的合约怎么算?我不用赔偿?”
……
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那不行!”突然,廖明远的猛的一句爆出来,吓了阿诺一跳。
“不行?那你自己看着办吧。是赔偿还是照我的意思做。你自己考虑,星期一前我们见分晓!”那男人嗓门也跟着上来。
紧接着,是巨大的拉门、关门声。男人走了出来,奇怪的望了阿诺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门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关起又弹了开来。廖明远抱头沉默着。烟缸里堆满了吸剩的烟头。
“哥,怎么了?”
“他……”廖明远欲言又止,话语里充满了痛苦。“公司发错了一笔货,要赔偿,一笔很大的数目。”
“啊!……”
“你先下班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廖明远深深的叹了口气。
“那……我还是在外面等你吧!”阿诺没多言语,轻轻的退出去,带上了门。
等到廖明远出来,已是入夜时分了。
“哥!”阿诺从黑暗中站起来,吓了哥一跳。
“啊?!你还在?”
“是呀,我等哥一起回家!”阿诺看着背着光的廖明远。
“阿诺,我……”廖明远一阵语塞,突然一把揽住阿诺。力气大的阿诺差点喘不过气来。“你答应你会帮哥,你答应你不会怪哥!”
“哥!怎么了?公司有事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阿诺用力推开快让自己窒息的廖明远。“到底怎么回事?”
“是哥一时不小心发了一笔次货。现在货要出口了。我们……”
“啊?……”对于这听到的一切阿诺一时也无计可施,除了安慰没有更好的语言。“哥,放心吧!有我陪着你,没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阿诺……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哥会一辈子记住你的。”廖明远宽宽的臂膀拥了阿诺好久、好久。“明天我想请他吃饭,再商量商量,你陪着哥吧!”
“那好吧!事到如今也只有这样了!”虽然要阿诺跟这样的男人吃饭简直比见了苍蝇还恶心,但在这种时刻,阿诺没有理由拒绝哥这样微不足道的小小要求。
饭局是定在一家高级西餐厅。天空沉沉的。只是傍晚,夜色就早早的降临。廖明远刚点了上好的红酒。小胡子就来了。依旧是那种诡异、暖昧的笑容,看的阿诺有种不寒而栗的恐惧。餐厅里的温度很好,阿诺却觉得有点冷,止不住的寒冷。
整个晚上,廖明远都没句话,只是呆呆的望着阿诺手中的那杯酒。
“来,还是先喝一杯吧!”廖明远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替阿诺端起酒杯,还未等阿诺接过,自己却先干了一大杯。
满满一杯,透着血光的玻璃杯,在灯光下是那样的美丽,又是那样的冷傲。
一杯红酒穿过自己的身体。
灯光渐渐暗下来,暗下来。最后一眼,阿诺看到的是哥眼中那种痛下的决定。
……
睁开眼,阿诺已是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窗外正午的阳光刺痛了她的双眼,也刺痛了她的神经。而最痛的还是阿诺的身体。凌乱的双人床、褪去的衣衫。天,一个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阿诺挣扎着起身,却看见床边放着的一张签了名的支票。多么熟悉的笔迹,多么亲切的笔迹,那是和自己相处了三个月亲哥哥的笔迹。刹时间,阿诺什么都懂了。她懂了这张支票的含意;懂了昨晚阿远的那种决绝的眼神;懂了自己在一夜间已成了一件商品;懂了生命中她最珍贵的已被亲人出卖,也懂了哥哥的难题都已解决。
这支票,这钱,算是对她愧疚的补偿吗?还是对她身体的购买?什么是亲,什么是缘。如果这些能买回她一辈子的幸福,阿诺会让那个男人倾家荡产。亲人的意义原来就是这样的轻微、这样的浅溥。值不了哥哥肩上背负的那笔赔偿。
这世上,当亲情也信不过的时候,人生,只能是一种悲哀!
阿诺笑了,笑的那样的美,又是那样的惨。轻笑中,单薄的纸片化作了缕缕的轻烟。
再回到内陆的这座小城,残阳如血。
爸,妈,阿诺替你们偿债回来了。
晚风中,父母的坟前,阿诺站了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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