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浮云如马》[原创]

容浩

                                        引
    那个叫蓝蓝的女人白了我一眼。
    我想：蓝蓝你这个小贱人神气个屁，不就看你一眼罢了，好像我要巴结你似的。如果不是当了范姜那个老色鬼的小情人，你今天还得给我抹桌子！
我最看不惯范姜的低级水平。一个大学的团委书记，风华正茂，有老婆有孩子，却被一个大三的女学生弄得头晕转向，最后还封她个学生会主席、团委委员什么的，像吆喝鸡鹅一样吆喝着一大帮忍气吞声的学生会“跑腿”。这一来，学生会里的人都知道：范姜是个色鬼；蓝蓝是个给老色鬼送温暖的小贱人。
    学生会里面鱼龙混杂，有会吹会喝的，有才华横溢的，也有拍马媚俗的，还有送礼兵团。
    副主席赵冰是有些水平的，出口成章，有凝聚力号召力。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赵冰的能力众所周知，范姜如果不用他就是傻子，范姜开始还算清醒，但最后还是当了傻子。赵冰也过于得意，整天跟蓝蓝那个小贱人眉来眼去，范姜能饶他吗！
    文体部长刘晓欣是个美人，据说范姜刚开始经常借故找刘晓欣谈工作谈心，每每谈到深夜，只是自从刘晓欣有了男朋友并与之在外面租房做饭过日子了以后，范姜才酸涩涩地把目标改向一心要当学生会主席的蓝蓝。刘晓欣有些傲气，她也可以说是实力派，一般看不起那些没有才干的干部。只是那些吃不到葡萄的就说葡萄酸的人一个个把她看扁，说找了那个像小丑一样的深圳仔，不就是有钱么，以后把你扔了就看你还得不得意！
我倒觉得深圳仔没有什么，除了整天骑个摩托车在校园里串来串去摆酷外，也没有什么恶心人的地方，对刘晓欣还挺细心的，刘晓欣有一天跟我说，跟杨光一起有一种仿佛逃离现实的浪漫，现在她需要这种感觉。从来没有想过钱的问题，谁又知道谁以后会拥有更多的人生财富？
    是哦。如果那种感觉都不需要，我们凭什么还说自己年轻？
    学生会第二副主席张春朋是个马屁大王。见到我的口头禅就是：于哦，诗人你又长帅了哦！我就恶心地说：哈哈哈哈，别人都这么说，你也不错啊，貌如天仙。
有时我会反思自己，觉得和张春朋一唱一和的时候我最悲哀，如果说我的人格有一些污点，我想这就是——不知不觉中自我虚伪。有时我会用这样一句话安慰自己：在每一个人的灵魂里都会有一个远或近的角落，那里存在虚伪。
    所以我有时会很严肃的跟张春朋说：别他妈的像狗一样叫，再叫老子揍你。搞得张春朋很迷惑。很少有人知道我内心关于诗人看法：我觉得我不是，不是发表过多少就可以说自己是诗人；诗人可以囊括海可以囊括天空，他是一种博大的体现；我永远都不会是。很多人觉得诗人像个疯子，其实像个疯子的诗人不是诗人，中国一样，外国也一样。
我是学生会宣传部长，主要任务就是出板报、搞展览、排报纸、帮范姜和范姜的领导写报告写总结写计划写调查造假材料等，甚至帮他做他参加省党校学习的作业。所以虽然我是个男的，但范姜对我也还算不错。
    我最不明白为什么范姜让天天都像一个广播员一样四处讲“新闻”的谭艳当组织委员，这样一来，什么组织秘密都没有了。有一天谭艳眨着眼睛神神秘秘的跟我说：肖铁你知道不，蓝蓝怀孕了！我听了吃了一惊说：谭艳你别乱喝药，也最好不要跟别人说了。谭艳得意的说，这个全世界都知道了，就你这个蠢驴不知道。我心里想，这回问题大了。我是不是蠢驴不重要。关键现在范姜是头蠢驴、蓝蓝是头蠢驴、谭艳也是头蠢驴。弄不好，范姜的乌纱要改，蓝蓝留校的愿望也得泡汤。


第一章
    1999年12月26日，我入党了。那一天我很激动。别人在读入党志愿的时候我就在想，希望有一天我可以为国家牺牲，最好是在钓鱼岛上跟贼心不死的小日本血战，我死了也无所谓，如果最后能在身上披一面红旗，那就美了。但我觉得最恼的是，坐在我对面一副恶心样子读入党志愿的张春明及他的死党赵亮也要跟我一起入党了。而且，待会举手表决通过的时候没有人会不举手。他狗屁张春明也能入党，全校百分之九十有余的同学都能入党，连入党申请书、思想汇报都是抄别人的，文化成绩好几门刚过六十，除了喝酒吹牛拍马可以在年级排个名次，不知道他有什么能耐。
    那天晚上讨论完已经10点多了，范姜打电话来宿舍说：肖铁你现在赶紧给我准备一份讲座材料，主要是讲大学生应该如何度过四年大学生活的，大概七八千字字，明天上午十点钟之前那到我办公室。我说，这么急啊，可能写不完。范姜就说：那你就晚睡一点，因为我明天晚上要给新闻学院开这个讲座，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就在心里骂娘，说得轻巧，晚睡一点，只怕要弄到凌晨5点。还好，我习惯了，总之：肝说肾是，肾不得不是。
我没有办公室的，所以只能去辅导员江海涛的办公室为范姜造句。江老师看到我辛苦的样子就说：肖铁啊，你不要累坏自己啊，你得培养几个可以替你分担一下工作的学院干部。我说：我也跟范老师说过，说我们文学院有大把人会写的，我有时太忙了。但范老师说我写惯了，其他同学的他还要花很多时间去改，他现在很忙，没有时间。
江老师就笑着叹气摇头。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叹气摇头。
    第二天下午范姜又打电话过来了，一听就知道他喝了酒。范姜说，我给新闻学院打过电话了，那个讲座临时由你去讲。我一听慌了，说我那成啊。范姜就说，你是省级优秀的学生干部，去讲有什么问题的！况且讲稿是你自己写的，叫别人讲来不及了。我现在在陪团省委的领导，回不来了。
    没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去。
    真的有些紧张，面对着乱哄哄的一个大教室。新闻学院的分团委书记葛风也是匆匆赶来。他一走进阶梯教室，里面就马上安静下来了。葛风说，这次我们请来了省三好学生、校学生会宣传部长、文学院的肖铁同学来给大家讲今天的讲座：如何度过四年大学生活。肖铁同学是大家的师兄，在创造很多成绩的同时也积累了很多经验，非常值得大家学习。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站在一旁身材矮小的我。
    一阵掌声过后我走上讲台。我说，也许你们会想，你这个黑不溜秋瘦不啦叽的人凭什么能站在这个讲台上跟我们胡扯啊！大家便笑。我谈谈你们心里的一点想法吧，如果大家觉得我说的不是，我就下来。
第一，你们现在对这个学校很失望。
第二，你们觉得目标很模糊，甚至没有。
第三，你觉得你们很需要一些纯粹的好朋友，但又不太知道应该怎样和人交往。
第四，你们也很想在学校多锻炼一下自己的能力，但是你觉得学生会好像很腐败，要讲关系。
第五，你们觉得自己在课堂上甚至在大学生活里学不到什么东西。为以后的工作担忧。
    我说完五点，教室里沉默一会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但我看到坐在前排的葛风把脸拉得老长。
    我说，一个人最难做到的，是站到一种高度。就像我们现在，很多人都不知道这大学四年要做什么，为什么今天是今天这样度过，然后看到别人忙着考各种证自己也忙着考；看着别人说要考研自己也三天两头着急一下考研；看到到别人当学生干部自己也千方百计要往学生会里钻。忽然间问一声自己：“我为了什么啊？”竟然不知道怎样回答，甚至会无故地流泪。
    我想说，第一，在你的大一，就算你到了北京◎＃％大学，你也会觉得失望，因为大一本来就是一个失望的过程。我们看一样东西不要光看到它的缺点，要多想一点好的方面。就像你看你的恋人，如果你总是看到她不好的一面，总是对他失望，我保准你们天天吵架。要怪就怪你们高中的班主任，因为他把大学描述得犹如天堂，如此一来，每个人抵达大学生活的时候都会发觉自己被骗了。但很多人都愚蠢地以为，这只是自己所在的大学另人失望而已，别的大学一样是天堂。一个人如果被骗了后能认清事物的本质是一种幸运；但一个人被骗了后仍痴迷在这个骗局中，就是天下蠢驴。
    所以什么东西都不要太痴迷。
    第二，关于目标。我记得小学的时候班主任叫我们到讲台上讲一下自己的理想。有的人说我以后要做一个科学，有的人说我以后要做一位将军……如果现在我们让同学们上台说自己的理想和目标，哪个人说自己要做一个科学家恐怕要被别人笑蔫。现在我们会发觉自己渐渐长大，渐渐没有远大的理想了。其实这就是成长，当你现在迷失了模糊了目标的时候，不妨把目标定得近一些，或许它就只是明天要做的事情。明天做到了，后天做到了，天天做到了，你的一生就做到了。所以说，关于目标，想得少一点，做得多一些。
    这时郭风开始眉笑颜开。
……
    团委新来了个女老师叫刘菲娅。刘菲娅面试的时候我们差不多要放寒假了。那天我们正好考完试经过学校小礼堂，忽然见到里面站满了美女。一下子看呆了，都伸长脖子挤到门口看，后面来的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听到前面的人哇哇叫，也拼了老命往前挤。
美女真是害死人！美女害死很多人！
    我们招的是团委艺术指导教师，所以应聘面试的都是来自全国艺术院校毕业的学生，果然才貌出众。这时我看到刘菲娅（当然，那时我还不知道她叫刘菲娅）的舞蹈，见到她一双白皙的小脚。突然心理砰砰地跳了起来。弄得我直骂自己王八蛋，怎么像个高中生一样玩心跳。
    学校的一群头头脑脑忽然觉得空气太闷了，一看门口都要被看美女的学生挤破了，不禁皱了一下眉头。领导一皱眉头团委书记范姜便以最快的速度放下二郎腿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跑过来赶人说不要挤在这里快出去！然后还叫来两个学生干部把门。不过我还是可以留下来看的，下面便有人骂范姜：嘴尖尖，老水鸭神气个鸟啊。我一回头，那人便低下头不敢说话了，等我转身继续看的时候，那人又骂：学生干部不就是个马屁精么，神气个鸟啊！
    是啊，神气个鸟啊？但是我没神气啊。
    刘菲娅第二项表演是演奏钢琴曲《水边的阿狄丽娜》。钢琴应该是她的专业，把一首梦幻一般的曲子弹得如痴如醉，仿佛要把每个听者都软成水滴，从那条河流的中央淌过。我看了看担当评委的那几个校领导，一个个都面带笑容频频点头，心里便为刘菲娅高兴。心想她如果来了便成了我的老师，我便可以再听到这位美女老师这些优美的琴声，多好啊。
    我想得出神的时候负责给领导倒水的蓝蓝向我抛了个媚眼。搞到我很是惊恐，甚至荒唐地觉得有点对不起赵冰，他对蓝蓝已经仰慕了一年多了。突然觉得有时爱情也很荒唐，赵冰不是不知道蓝蓝是一个怎样的人，竟然还是为她神魂颠倒，以至有一天喝多了竟然说要找范姜出来谈判。哈哈，笑死人。
    蓝蓝倒完水走了过来。
    我说，美女，你刚才电我干吗？
    蓝蓝说，没有。我刚才看到你旁边站着一位帅哥，就电他一眼，没想到让你这头猪一歪脑袋挡住了。
    我心里想，这女人反应也真够快的，怪不得这么讨范姜喜欢。
    我问蓝蓝，咱们学校要招几个老师啊，这么多人应聘。
    只招一个啊，蓝蓝说，只不过是走过场，听说人选都内定的了。
    我睁大了眼睛说，不会吧，你听谁说的！
    蓝蓝说，这不好讲。但听说内定的是那个叫肖小雨的，上头很有人。
    我听了心里一阵不高兴，那么，那个美女刘菲娅来不了了。真他XXXX的腐烂。真他XXXX的失败！
    后来却是刘菲娅来了，并不是蓝蓝之前说内定的肖小雨。所以我觉得很多东西不要太失望。
第二章
    晚上十点了，我一个人坐在田径场上听班得瑞那些来自瑞士山林空灵缥缈的音乐。我想，如果一个人心中只有一种声音，它就是寂静，如果心中只有寂静，它就是死亡；如果心里有很多种声音，必然就是烦躁和犹豫。
    我不知道该和谁在一起。和兄弟们去喝酒？还是去找众人追捧赵小倩？抑或到307教室看书？那里有一直喜欢我的平凡女子何巧巧。
和兄弟喝酒那是不去了，打个电话跟他们说那玩意儿伤身，我胃不好。其实就着样，男人想女人的时候往往会想到喝酒伤身，而真正在酒桌上喝起来了或遇上有领导在，绝对是老命也不要了。这也不能怪任何一个人，这一生最重要的就是爱人和事业。这个世界上唯一跟你最密切从年轻陪伴你到终老的只有你的爱人，而事业，是一个男人征服自我世界的象征。我们从先祖那里继承了这一种欲望和血性。
    赵小倩的美丽确实是诱人的。就去找赵小倩吧，她是听完我的讲座上来向我索要诗集的女孩，后来我给了她一本，她看了之后很激动地给我打电话，说她也很爱文学，就是平时太忙了难有时间学习。是啊，漂亮的女孩子大多都很忙，大多都没有什么时间学习。然后赵小倩告诉我她住在6栋。我不能像别的男孩一样抱满鲜花在她的宿舍楼下等她五个小时，但我想或许并不是每一个女人都要过分追求这一种东西。这时我又想到“征服”这个词。我觉得我要去追求和征服赵小倩了。
    突然很同情巧巧，这个善良的女孩，她只会淳朴地爱着我，从来想不到要怎样去征服我。我想，有一天，如果让我站在婚礼的殿堂前，我会愿意牵着巧巧的手走进去，我会愿意让巧巧做我的妻子。
    现在，我却走在去找赵小倩的路上。或许太年轻，不敢有太多精神和责任的负担。又或许如别人所说的：涉爱的人都会变傻、变得犯贱。
赵小倩住在三楼，我去到她楼下的时候正好见到她和一名男生在门口说话。我就远远的站着。过了十几分钟她说完了转身要往里走我时候我大声地叫了一声：赵小倩！
赵小倩显然看不清我，她转过身站在那里不动，我便迎上去，直到她看清我。
    我微笑着，站着不动了。赵小倩带着一脸灿烂的笑容盈盈而至。她美丽的大眼、长长的睫毛和白里透红的肤色简直让我要为之倾倒。
    赵小倩走到我的跟前，很高兴的样子：怎么是你啊。
    我说，是我不可以么？
    可以来啊，你来了我们6栋果然蓬荜生辉啊，你知道不，你现在都成明星了，诗集都传遍我们年级的整栋女生楼了。
    我说，太夸张了吧。不过我只找6栋的你。
    赵小倩说，找我干吗。
    我就笑：突然我很想找你聊聊天，甚至要一下手机号码，qq号。
    小倩说好啊，不过现在已经10点多了，我们11点要关门。
    我说，那就到田径场跑几圈吧，边跑边说。
    赵小倩，呵呵的笑，你真是个怪人，不过人家说诗人都这样。
    我在心里说，小倩啊，我不是诗人，真的不是。
    星汉灿烂。跑完三圈我和小倩坐在高高的台阶上。我说，小倩，今晚很晴朗，不如我们到江边散步吧，吃那里的臭豆腐。
    小倩说，不行啊，待会就锁铁闸了。
    我就笑，你没有试过晚归啊？
    小倩说，没有啊，我是好孩子嘛！
    我说，那走吧，明天周六，回来大睡一顿。现在去江边。小倩便跟着我走了，这一夜的江边有浪漫的水，浪漫的细沙，浪漫的街灯和渔火。小倩捏着她的小鼻子吃着天下美食“臭豆腐”，哇，帅呆了！
    我和小倩聊了很多，关于理想，关于我钟爱的诗歌和音乐，关于童年，关于未来。
    小倩告诉我的一些东西吓了我一跳，她爸爸是副省级干部，妈妈也是厅级。
    我觉得山太高了也未必好玩。
    小倩说每个人都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家庭的，她甚至有点羡慕我的童年。是啊，我也羡慕我的童年，那么多苦，那么多辛酸。
    后半夜我们聊的音乐，令我十分惊喜的是，小倩从小就习练钢琴，过了九级。我说，这回好了，在我的脑海里正好缺一个键盘手。
……
    我有一个愿望，就是成立一个乐队，可以参加高校间的巡回演出，甚至要出唱片。我向范姜提过这个事情，打了一个报告说很多附近很多兄弟院校都有乐队，而且水平发展得不错，如果我们不赶上，在这方面就要落后。我们可以深入发觉人才，通过培养，也要参加“牛师傅”全国校园歌手大赛，扩大我校的影响如此云云。
    没想到范姜还能把它当个事儿。就说，行，你和刘老师商量一下看怎么操作。
    我说只要有范书记您的支持，我们一定会搞得有声有色！
    于是我便很激动地去去找刘菲娅老师。这是我和刘菲娅的第一次接触。突然我傻傻地想到《第一次亲密接触》。想到轻舞飞扬，对，刘菲娅在钢琴上的手指就仅可以用轻舞飞扬来形容，它用洁白的小脚踏出的舞步也只能用轻舞飞扬来形容。
想着想着，我走过了刘菲娅的办公室还不知道。
    艾，那位同学，请帮我一下好吗？突然有人叫我。
    我一看，是美人刘菲娅，她站在的办公室门口向我招手，才知道自己走过头了。
    我突然变得很拘谨，腼腆地笑了笑说，可以啊，我正是来找你的呢，刘老师。
刘菲娅把我带进她的办公室，可能她刚刚搬进来，很多东西都还很凌乱，来不及清理！她指着旁边的桌子说你帮我把这张桌子抬出去吧！我试了试，还挺重的。刘菲娅很吃力地和我一起把她抬了起来，半天也挪不了两步。看着她无力的样子，我就说刘老师你放下吧，我自己来试一下。于是我就一个人把桌子搬了出去。
    刘菲娅说，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说我叫肖铁，是学生会的宣传部长。
    刘菲娅笑着说，你好大力好能干啊。
    我说，没什么啊，帮范老师搬多了，就会了。我们学生会的都是从搬桌子做起了。
    刘老师就呵呵地笑，如果是我，就肯定进不了学生会咯。
    我说，你不一样，你多才多艺。团委学生会抢着要呢！
    刘老师说，你真会说话。
    我说，还是有待加强的。
    刘老师又笑，你说话怎么一套一套的，像个新闻发言人似的。
    我说没有啊，我又不懂怎么说谦虚的话！
    刘老师说，你不用谦虚啊，谁叫你谦虚啊！
    聊着聊着，我说，刘老师，干脆我帮你收拾和布置这个办公室吧。刘老师说不用。我说要的要的，然后就叫了几个学生会干事过来没两个小时就把房间布置得整整齐齐，光洁明亮。然后我才和刘老师谈乐队的事。刘老师听了我的想法说，很好啊，是一件好事，团委应该支持。
    最初加入“荒水之荒”乐队的有鼓手小鱼、贝斯手安安、吉他手兼主唱席子、键盘赵小倩和我。我是第二吉他手和主创。指导教师是刘菲娅。团委在小放映室旁边给我们安排了一间ben房，当然，乐器我们自备。
    我跟赵小倩说，他们都有艺名了，我们也取一个吧。赵小倩说好啊。我说我的笔名叫“江歌晚”，现在我们有歌了，我就把那个“歌”字去掉，叫江晚吧。小倩说那我呢？我说，小倩小倩，那你就叫小剪吧。小倩说那么难听我不干！我说很有诗意的，“细风剪雨”、“一剪梅”之所以生动都是因为有个“剪”字。
小倩说：胡扯！
    但是小倩的艺名最终还是取了“小剪”。
第三章
    麻烦事来了。范姜发现学校bbs上面公然出现“范姜十大罪状”之类的帖子。其实一个月前我就知道了，我看写得还很贴切很有文采，就只顾偷着乐，除了那几个拍马的家伙，所有学生会的人见了都会偷着乐。碰巧那几个拍马的家伙一百年也不上一次bbs，也不知道我们乐什么。本来范姜也是一百年不上一次的，只是后来隔壁学校出现了练◎＃％功的人，上头要求做好学生思想政治工作，严防有人利用bbs散播邪门歪说，范姜才紧张了起来，每天都到bbs看看，一看不要紧，把“范姜十大罪状”、“范老水鸭佚事”等近收眼底。
    “范姜十大罪状”摘要：
第一条：兴趣低俗，喜欢半夜十一、二点到女生宿舍查房。弄得鸡飞狗走，许多女同胞花容失色，心生障碍，以致十二点前不敢穿睡衣在宿舍走动。
第二条：笑里藏刀。十足的笑面虎，见到领导见到同事见到女同学见到狗等皆是笑靥如花。实则内心歹毒，有仇必报，小人一个。
第三条：花心好色。喜欢晚上叫女学生到办公室谈心，话题广泛，由学习谈到事业，由事业谈到爱情，由爱情谈到性。
第四条：专制无情。思想发育于“五动运动”以前，管理不讲求民主，不讲求科学。大搞封建专制，推行两个“凡是”：凡是范老水鸭的话都是真理，凡是范老水鸭的话都要坚定不移地执行。
第五条：刻薄小器。控制着一金库经费该花的不花，不该花的乱花。叫学生搬了一天桌子也不舍的花钱奖赏每人一瓶汽水，却花几万元到外面请节目搞晚会欢迎检查团。厚颜无耻地说那些跳舞的阿姨是我们的学生。
第六条：无德无才。把妹妹送给校长当儿媳博取官位，实则狗屁不懂，仅懂马屁。讲话都有失逻辑，思想背离客观。
第七条：◎＃￥％※……×
    “范老水鸭佚事”：“范老水鸭，又名范姜。以下简称老水鸭。某日，老水鸭亲自到礼堂指挥一班学生布置会场，见到台阶的花盘摆成弧形，为显示其有想法有水平，表示不妥，遂命学生从新移动摆成斜线形，曰，弧形一点美感都没有，俗套。学生没办法，屁巅屁巅的赶忙去改变造型。老水鸭走后党委高副书记来了，大喝，谁叫你们乱摆的，原来那个弧形的很好看嘛，这样摆不像样，让别人看了真是出洋相。学生没办法，又把造型改回去。老水鸭再次来到看了鼻子都气歪了，大骂学生，都不知道你们是否干事的，弄了这么久还是这个样，给我立即搬好！这时学生说，刚才高书记说要这样摆的，话没说完正好高书记又来了。老水鸭慌了神，赶紧叫学生走，说行了行了走吧。不料被走在最后的学生听到老水鸭对高书记说，嗯，这样摆成弧形比原来斜线的好看多了，这帮家伙，都不是干事的！
    呜呼，晕死好多人！……”。
    这件事差点没把范姜气死，命令我十分钟之内召集所有学生会干部开会。搞到大家没吃午饭就赶过来听他训话。
    范姜握着拳头一次次地重重敲打在桌上，狠狠地说：简直是无法无天，无法无天，这样诽谤和造谣中伤老师！我不相信你们这些学生干部之前没有一个人看到过，竟然让这样的言论在那里挂了一个月！我限你们三天内查清楚这件事是谁干的，否则把你们全部换掉！
    我差点笑出声来！这话说得怎么像个军阀说的，怪不得网上说他的思想发育于“五四”运动以前。
    查也是白搭，要让你查得出来，人家还敢贴？真是老冒！
    最后范姜把我留下来说：肖铁，你平时比较深入群众，你给我好好了解一下，究竟是哪些人平常有这些言论！
    晕！叫我当特务？还出卖同学？
    我说：好的，范书记；好的，范书记！心里说：去死吧，范老水鸭。
    人每每要逼着自己这样虚伪。虚伪的时候不要想深，否则就不能自拔了。
    周末只我一个人在宿舍，有三个个室友陪女朋友上街了，有一个到图书馆学习，还有一个在隔壁宿舍打电脑游戏。我看完一个网友发给我的小说就觉得有一种很郁闷的情绪，于是走到外面，天空不是十分明朗。路旁的法国梧桐把天空弄得到处都是金黄的叶子。
突然想去ben房练一下吉他。
    Ben房也只有我一个人！很自然地弹起我为乐队而作的那首《荒水之荒》。弹着弹着，我就流泪。仿如心里很空，到处都是无边的水，向眼睛涌来。我高声地唱：“那里只有荒远的钟声，那里已经寸草不生，如果你忍心让它留在水下，就不必流泪不必心疼……”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个人坐到了我的背后静静地听着。直到我转过身来看见她：刘菲娅！
我说，刘老师，怎么是你！
    刘菲娅说，我看你弹得很投入就没有打扰你，弹唱都很不错啊，吉他练了很久吗？
    我说，七八年吧，不知道算不算久！
    刘菲娅说，这首歌有很苍凉的味道，为什么把它和乐队都叫“荒水之荒”啊？
我说，没有太多具体的东西可以解释，更多是我的一种以之为是的潜意识吧。或者觉得许多的开始和这个世界的开始一样，到处都是荒土，到处都是荒水，然后才有生命，才有爱！爱的最初也是这样，到处都是荒土到处都是荒水，然后才有一点绿、一点红。
    刘菲娅说，没想到你如此感性。
    我说，是啊，有时我自己都不知道，觉得很莫名其妙。
    很好啊，感性是文艺创作的所要求具备的品质！刘菲娅看着我说。她的清澈的眼睛和长长的睫毛很美很美。刘菲娅站起来说，你等着，我帮你录一下。
    用什么录啊？
    就用录音机啊，我有一个挺好的。
    我说，那样效果很差的！
    不怕，我们录来听听。
    刘菲娅到隔壁的办公室拿来录音机的时候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因为我觉得我的唱功不好，而且用录音机录效果肯定很差。
    刘菲娅说，先录一首你认为具有代表性的。
    我说，那就录《我不忍心你一个人走》吧！
我唱得很投入，或者此时我想到自己一些很复杂的情感。所以吉他的节奏打得很重，很激动的样子。当我一次次地重复唱着：我不忍心你一个人孤独的走，那怕只是远远的跟在你的身后，同样寂寞地承受！这一句时候我觉得有点不能自己，然后看到刘菲娅，她美丽的大眼睛里，彷佛有泪要漾了出来。
    当然，我是不能问她刘老师你怎么了的。
    但是我知道她一定有心事。
……
    嘿，你们在排练啊！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我一看，是巧巧。她背着她的鹅黄小挂包站在门口，今天她扎起了马尾小辫，显得很清秀。
    我说，巧巧你过来，我给你介绍，这是团委新来的老师刘老师！
    我拍着巧巧的肩膀对刘菲娅说：这是我们系里的女作家麦考儿，发表过很多文章，文学社社长，我们艺术团演的话剧剧本基本都出自她之手。
    巧巧说：你别把我说得那么恐怖！
    刘菲娅说，很不错啊，我刚来就听范书记说过你了！说你在省高校诗赛上拿过一等奖！
我一看时间不早，就说，我请你们去吃饭吧！
    巧巧说，^哈哈。我特意过来要你请的。
    为啥啊？我说。
    你忘了？——《捣水之手》！
    我一阵惊喜，发了？《青年作家》？
    巧巧做了一个鬼脸。她从挂包里拿出一个大信封，还有几本杂志。说，信是杂志社寄来的，我知道肯定发了，又特意帮你买了几本保存。
    我打开崭新的杂志，在目录上清楚地看到“捣水之手……肖铁”！书上还有墨香，我激动的望着巧巧说：谢谢，谢谢！
    这是我发的第一个中篇。
    我说，刘老师，巧巧，今天我们下馆子吃顿好的。
    这顿饭吃了两个小时，巧巧和刘老师好像很投机，有说不完的话。最后巧巧竟然把我校运会时得意忘形一边加油一边后退，结果一只脚睬翻井盖掉到臭水沟里这样的事也说了出来。巧巧说，本来我没有笑的。后来见到他跑回宿舍后换了条短裤出来，还穿着一双拖鞋，我就笑到趴在地上起不来了。他还说：还是穿短裤好，吃一堑长一智！连辅导员都忍不住笑了。
    说吧，她们又看着我笑。两个女人都笑得很妩媚，都一脸红霞。
    我说，好你个巧巧，我那时一定很帅，你记得这么清楚。
    巧巧说，晕啊，难看死了！一腿子污泥，头发没梳好，后面还翘起一搓，像个土匪！
    有时我会很感动。我做的每一件事巧巧都会记得很清楚！尽管过了一两年。

黑白流侠

不错!
句子再琢磨以下
继续
等待!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