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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贴子最后由阿四在 2004/04/22 03:47pm 第 1 次编辑]
1998年酸角上初中。9月1 号,当头上扣着的黑锅还没有启开的时候,酸角就上路了。如你所知,今天酸角异常兴 奋。毕竟这是他一生中的又一个新阶段。人的一生不知有多少个阶段,然而只要有个新的,就足以让人兴奋了,因为只要是新的就有可能使人飞黄腾达。读书可以“中状元”,等中了状元酸角就可以幸福一生了,想到这,酸角脸颊上的酒窝就象喝了酒一样,无比沉醉。
9月,金黄的9月是个收获的季节。河两岸的土地里站满了成熟的庄稼。去学校的路是一条河岸,学校坐落在河西,然而相对酸角的村子,确是坐落在上北,沿河而上,往西拐,跨过一座桥往北去,然后一阵颠簸的石头路,再往北拐,钻过一个桥洞,又往西走,再向北,又往西┈┈学校坐落的村子叫谷芹,一个村子九转十八弯,拐了又拐弯了又弯,出了村才到学校圣地。这些路真象酸角的人生。
现在酸角还在河西岸的路上。河坡上种满了密密的桉树,墨绿的树叶散发着乡土的气息;河西是低头的稻谷,河东是吊着脑袋的玉米。稻谷和玉米都是成熟的,人类大都跟它们一样,成熟了就会低头,走路自不必说,特别要说的是见到官Sir时候,不过就算不见到官Sir,他们走路也总是地着头,生怕一脚踩死蚂蚁,死后升不到天堂。
酸角哼着童歌,丝毫不会觉察到这世间的奥妙。柳暗花明时,酸角终于看到了学校。那是一所乡村中学,也混着小学生。一道铁门大开着,一眼就可以见到。校园里载了些白杨,守卫在校园小道的两旁;也有些梧桐。从学校门径直穿过白杨小道,梧桐的荫蔽,就到教学楼。途中有个亭子,亭子四周是草皮地,绿油油的嫩草比庄稼长得好。亭子是一条十子路的中心,草皮地被分成四块,西南边那块有一台酸角不知名的花。酸角把“裸体”推进早地,停靠在花台上。
酸角走上教学楼,乱摸了一气,看这看那,随后下了楼梯。楼前栽了四棵冷松,很直。酸角寻道而走,到了篮球场,随意地看了一眼没蓝筐的蓝板。酸角玩过篮球,不过只在小学的土场,上体验课时偶尔拍过。篮球场南边有一眼井,井旁有一路水泥倒的湓,里面有泥沙,变质的树叶。
这个新世界对酸角来说即新奇又陌生。当酸角走到球场西边,他看到了一群孩子,他围上去,看到一快黑板,上有分班名单,需交学费今额260.00¥ 。孩子们看后不约而同地到一间房子里教学费,酸角也跟了去。轮到酸角,酸角看了看那个收费的小老头,嘴角刚张。小老头就说:260.00¥!?并往收费本上写。酸角忙说不,老师我没带学费。你怎么不早说?老师有点生气,他未遇到过这么迟钝的学生。一条直线划过就删除了那同样可以给酸角带来平等的数字。“下一个!”酸角站到了后边,发了会呆。等老师喊抱书时,酸角也跟社同学们抱了书,跟在小老头身后,向教学楼走去。
那是酸角曾经在过的班级,小老头当时并没发给他书,他有点尴尬,看着同学们的新书,酸角好羡慕。酸角满脑子乱想,不知什么时候放学了。酸角终于感到了自由,河岸树上的小鸟鸣着清脆悦耳的歌,田里金色的稻浪一浪浪划向远方。酸角使力踏着“裸体”的踏板,耳边风声呼呼。当穿过最后一座桥时,他看到村里收工的人正往家赶,象是归家的孩子。
桥那边就是酸角的村子。村里路是条Z字形, 中央小港道里一户人家,“新新”的平房,是酸角家。瓦是新的,土墙也是新砌的,然而骨子里切是旧的,梁旧,木头旧,有几根还是老房子撤出来的。酸角家的新房是老房翻出来的。他家的老放是清朝时候的,有危险不能在了,然而现在是真不在了。
一进屋就可以看到一张旧时的老柜摆在屋子正中。柜头上有把水壶,几个罐头瓶子,一尊菩萨放在最里边。墙上秃秃的,没有“球星”“明星”,东墙角有个破铜盆,一张四方桌上有几条沟,两个破洞。桌上有台旧式的半导体收音机,里面放着粗糙的声音。桌旁有几个草垫。地面是刚拍的泥土地,上有几根稻草,象是救命的。稻草尽头有张打草席的扣。扣旁有个火炉,炉上炖着饭,锅盖头大会冒着热气。至于西墙那边,只能看到挂着一块用嘛蛇皮口袋缝成的 “布”。屋门是锁着的,当酸角回来的时候。酸角一个人摘了锅盖,端出盛着几个馒头的一个碗,还有一碟咸菜,就津津有味地享用。
酸角知道他父母的去向。酸角还有个姐姐,上初三,与酸角同校。前几天放学回家的路上,过谷芹桥是,被一两手扶式挤到了桥下。那是一座两米宽的弓形石桥,没有扶手,这我知道,我也曾吃过一次小小的苦。河里是鹅蛋般大小的鹅卵石,酸角姐就跌在那些“鹅蛋”上,破了头,流着血。当时车轮扭曲变了形,一辆报废了的自行车压在酸角姐的身上。酸角姐挣扎一下,昏死了过去。
醒来时,酸角姐已经躺在病床上,满头满身都是纱布,活象一个茧人。周边围满了家人,母亲扑在床上,哭得死去活来。父亲喝了酒,在那里说着胡话,丫头,是谁撞了你的,你说……你说,老爸我一定帮你把他撕成十八块,你说啊你说……酸角的父亲,留着长长的白头发,穿着件邋遢的衣服,是个理发将。后来就没声音了。不知是晕到了,还是睡着了,因为酒喝多了的人是很容易睡着的。这我无从考证,怎奈我当时不在场。而酸角蹲在一个角落,傻傻地发着呆。
后来的酸角姐如你所知,她永远没了话,只能藏肚里。后来中考自然没参加。而那个闯祸的逃之夭夭了。酸角父母也没去法庭起诉,至今我还为他们可惜。法律会给他们公道,他们怎么这么蠢?!
还是闲话少扯,接着提酸角。酸角忽略乱咽了馒头,嚼了咸菜。尔后听了一会收音机,就开始睡觉。因为头天领 书,第二天才上课,如果发到新书,酸角还可以欣赏一下,可眼下他还没福气。酸角抱着头,卷曲着身子一睡就到天 明,醒来时看到爹娘挤在那张模板床,正睡得香。酸角轻轻起身,抹了一把脸,去上学。尽管他有点厌倦情绪,然而这学总得上吧!前面还有他似锦的前程。
就这样酸角上了初一。当然书后来也发到了,但还是几经周折。据说那小老头起了同情之心,一发慈悲就发给酸角了,不过那也是几个星期以后的事了。酸角起先想,你不发就酸,反正书在你手里,你留着吧!小老头留着一套书也白留,相反他怎么去过书钱呢。酸角当然不知道,小老头可以不发给他,再说一套书的钱又算得了什么。酸角书倒是发到了,但钱也的教。就象以前一样。
有书的感觉真好,初了几天一次的催逼声,就天下太平了。学校里的白杨渐渐与酸角熟了。每天酸角都要把“裸 体”停放在有花台的那块草坪上,同样也有许多人是那样做的;那是个阴凉的所在,车子在那里可以得到免费的保养。然而好几次,酸角的单车气被人放了;后来酸角刚脆用镊子把气冒箍拧紧。
他XX的,这日子真难过,当酸角啃着馒头的时候,酸角抱怨到。母亲听了没说什么。她知道每当酸角这样的时候,他心里在发誓我长大了再也不过这苦命日子。于是酸角又作起他的状员梦来。在这饭桌上,酸角好几次逼着母亲给钱,交那让他难堪的学费。当然酸角还是两手空空。酸角的姐姐还在医院,而家中那旧柜里也快没粮。说不定他又要饿肚子啦。当然那滋味不好受,酸角曾经体验过。
一天晚上,当酸角推开板板门时。他发现里面坐了一个陌生人。后来他知道那是个来放高利贷的“老爷”。那天晚上同样也来了几个“老爷”,只不过是来要仗的“老爷”。如你所知那几个相继来的“老爷”空手而归。酸角娘可着了一下急,如果那几个老爷再来早一步,那么刚贷来的钱就要飞了,酸角姐的病就医治不好了。酸角还知道有一个老爷是要瓦钱来着,有一个是要盖房的工钱来着,另一个是……
过后有一天,酸角告诉他娘,娘我……我……最后终于哦出来,我不想念书了。酸角娘并没说话,只是眼神更加空洞。酸角早想过要是母亲问他“为啥”?他的答案是……——那是他记忆里的伤痛。
是这样的。那是个秋高爽的季节,风吹着电线,发出呜呜的叫声。体育课一下,酸角和几个男生就跑向那眼井,挣着去冲头洗脸。酸角第一个冲到井边,打上一通水是,井上已陆续围了好几人。如果我不说出来,你会猜肯定是酸角第一个冲头洗脸,然而答案是否。有个大个子抢过了酸角手中的水桶,另外几人纷纷去抄水,酸角要与大个子理论,被大个子一推一搡,扑通酸角掉进了石灰潭。凉凉的石灰水把酸角浸个痛快,好凉好凉,不过也许太凉了——他的心!!
酸角爬上来是,一只鞋子不见了,如你所知酸角的脚上粘满了石灰浆。酸角摇摇头上的水,然后吐了一口起。如果这是夏天游泳的酸角,那他该多高兴。然而现在他不高兴。大家都冲他笑,但谁也想不到的事发生了,酸角没命地向大个子冲过去,胜败如你所知,不过后来小老头来了,他象头发疯的狮子,扑过去揪住酸角的头发,酸角就象只鸟一样,在小老头手中。小老头嘴怒着,喷着唾沫,我叫你打……叫你打……小鸟在小老头手中转了一圈,酸角被甩了出去,不巧又落进石灰潭中。好久酸角才起来,那时他另一只脚的鞋子又不见了。当时我也在,结果为什么这样,不得而知,也许小老头怕大个子,你说呢?
当然理由不只因这,然而母亲最清楚,酸角每晚都要回家,他不能住校。酸角辍学了。当父亲提着他哪个旧提包,拎着椅子出现在板板门口那刻,看见儿子坐在墙角,醉醺醺地问:星期了吗,小子?酸角没回答。问题最终给母亲接了去,当然具体我就不清楚了。我猜父亲最后说:小子,明天跟我理头去!你不读就算。因为他喝过酒,我也只会这么 猜,如果你想象里丰富,你可以想象。
这样酸角解放了。对于酸角来说的确如此。虽然煮饭,种地,可那又能算什么呢!那何其快乐。酸角并不悲伤,因为我替小老头捎信时,看见他很快活!当然后来小老头出动了,还有胖堆堆的校长,及教务先生,他们是我带去的。等了好久,酸角终于出现了,他哼着小调,扛着一把带泥的锄头。酸角很惊诧,当他看到“老爷们”(我也只能用酸角的口气)时,那几位老师真幸运,还得当一次“老爷”。只要像那样的就是“老爷”,在酸角眼中。我当然不是老爷,然而我从此跟酸角闹翻了,酸角他娘遇到我就用眼斜着看我。我真是千古罪人!
当时酸角还没歇下锄头,小老头就关心地问:这几天你怎么不起上学呢!你是个好孩子,以后前途无量!我当时 很纳闷。小老头样子很微柔。酸角受宠若惊,老师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小老头说: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书是个好东西,将来我可以做科学家,或当医生,要么想你一样……小老头打断他的话说:是啊,你既然知道那为什么不回校 呢?我们专门来找你回去。同学们也很想念你!
后面我不说你也知道。酸角并没回学校。那是个地狱。然而那260.00¥呢?小老头后来很严肃:那你欠交的学费 呢?!总不该叫我掏吧?!当时,那局面很疆。小老头一点不再和气。然而怎么教呢!最后没法,那胖堆说,不交可 以,你去要个村上的困难证明来!酸角的父母听了异常高兴,酸角娘立即就去了。当然老爷们也等着。谁会再来跑呢?酸角父母自然不知道那证明何用。不必说,我也不知道。胖堆和教务先生当然也说了许多话,然而他们在这里却不是主角。如果是,那又另是一个故事了。
如你所知,最后“老爷们”终于走了。最后一个走的自然我是,然而却变成了一个不再受酸角一家欢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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