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那悠悠的亲情

冰山雪莲

[这个贴子最后由冰山雪莲在 2004/01/30 12:17pm 第 2 次编辑]

春节后，第一天上班。手机响了。
这是个熟悉的号码，这是个熟悉的声音：“丫头，我这就要走了，给你道个别。”
“昨晚不是还说要等过完十五赏完灯，再走吗？”突然的消息，楞了一会儿的我，才回过味来。
“人算不如天算，本来我……”电话那边，老舅还在诉说着他那无奈的变故和充足的理由。听筒里隐约传来他第一爱听的萨克司独奏曲《回家》。
看来他还在家。
打断了他的话：“几点的航班？我去送你。”
“别来了，我已经在去机场的高速公路了。”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
“嗨呀，老舅不是怕耽误了你的班嘛，再说开发区离咱这儿那么远，穷折腾个啥？……好了好了，高兴点，让老舅也高兴。等下次见面，好好陪你玩……哎，这就对了。送老舅一个KISS，ByeBye！”
“等下次见面”？难得有几个下次哟。心底，不由泛起丝丝惆怅。
《回家》，回家，可他却是在离家的路上。蓝天机翼下的那边，是有个他自己的家。可是，弟弟在太平洋的一个岛国上求学，舅妈去看望她的宝贝儿子去了。那边的家，只是一个空巢。可以想象出租车上的老舅，伴随《回家》的乐曲上路，那种难以割舍的情感，非文字所能表达。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归来的那天，当我惊喜地扑进他的怀里的时候，风尘仆仆的他，眼睛笑得眯成了一道缝，只知道双手不停地摸挲着我的头发：“长大了，长大了，我的丫头又长高了，变漂亮了……”，言语一下子变得如此地笨拙，怜爱之情，溢于言表。要是在十年前，他一定会用那钳子般的一双手掐着我是双肋，把我抡起来在原地转上个十圈八圈，直到我告饶为止。更小的时候，则是把我抛得高高的，让我领略那飞翔的刺激。
生活的年轮，在他那英俊的脸上刻下了丝丝印痕。岁月的风雨，为他那张狂的鬓角染上了点点秋霜。老舅老了，我也长大了。老舅他抛不起，也抡不动我了。
（待续）

风潇雨寒

看来你对你老舅的感情很深啊……

冰山雪莲

雨寒斑竹好！
初次习作。请多关照。

冰山雪莲

[这个贴子最后由冰山雪莲在 2004/01/30 12:34pm 第 2 次编辑]

童年二、三事
我的童年，是在老舅的眼皮底下度过的。他们说，那时候在我的心里，父母都没有老舅亲。
听大人讲，对什么都觉得新奇的我，有一天突然对锅台上煤气炉那跳跃的兰色火苗有了兴趣，用手去触摸刚刚熄灭了的炉子的出气孔。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休假探家的父母，听到我的惨叫后冲了出来，而我却不理他们，径直跑到老舅的房间哭喊着告御状：“老舅，炉子咬我啦！”
老舅一口含住我被烫伤的手指肚儿，抱着我跑到水龙头底下放水冲洗降温。看到我还啼哭不止，就摆出一副恨恨的表情哄道：“别哭别哭，坏蛋欺负你了，我去揍它。”一脚，就把锅台上的坏蛋踢得歪到了一边。
大仇已报，看到我挂着泪珠的笑脸，全家都笑了。很多很多年以后的一个黄昏，妈妈提起这件往事，还告诉我说，当时她自己脸上的笑容，是酸酸是，涩涩的，可也是甜甜的。
刚刚改革开放的中国，物资生活还没有现在这样丰富。父母一个在南，一个在西，单身生活开销也大。但是在我的记忆中，好象就从没在物质上受过屈，父母以各自那菲薄的工资的结余，来表达他们的遥远的思念。邻家孩子有好吃的，好玩的，我都有。没有，我就命令老舅到商店取去。其实，我根本不明白，老舅才刚刚从“广阔天地”回来不久，月薪386 “大毛”，加上奖金等收入，也不到50元钱。等到老舅有了女朋友之后，我的财政资源，又增加了一条渠道。
一次，凶狠的大叶肺炎，把我卷到了‘观察室’的白色世界里。一夜没合眼的老舅没有回家，空着肚子就直接从医院上班去了。在病床前后忙碌的姥姥，一会儿削个梨，一会儿开个罐头，我的嘴巴苦苦的，眼皮沉沉的，只觉得从自己鼻子里呼出来的气，都烫自己的嘴唇，一丁点儿的食欲都没有。望着天色渐黑的床外，姥姥知道我最希望的是看到老舅来到我的床前，心里暗暗焦急又不敢说，只是不时地到走廊瞄上一眼。
“死小子你跑到哪去了！怎么这么大了，还是什么事也没个轻重缓急？！”走廊传来姥姥的大嗓门。要知道，我在全家的地位，可是第一的。
“我去给丫头买药去了”老舅的声音，还有点气喘嘘嘘。
“什么药？连医院都没有？还要家属自己去买？”嗓门瞬间低了许多，还带着情不自禁的惶恐。后来她讲，还以为我的病情有什么严重的变化呢。
“特药，保证比氨卞青霉素有效。”声音伴随脚步，一个包装精美的大纸盒，就在我的床前魔术般地展现了。
哇！要不是身边的护士手快按住了我，我就一把将其抢到了怀里。“别动，滴流马上要打完了。”
一个好大的洋娃娃，打开开关后，娃娃会眨眼睛；在屁股上拍一下，娃娃会委屈地啼哭；抱着她拍一拍，摇一摇，她又会咯咯地欢笑。漂亮极了！
看着我欢快的神态，大眼睛的护士阿姨调侃道：“这当爹的买的‘药’，是比我们医院的药好使呀”
“什么呀，这是孩子的舅舅。他就这脾气，嘴里丫头丫头的，从来不叫孩子的名字。”姥姥脸上的愁容，早已不见了踪影。
当天晚上，和我一起进来的小朋友还躺在洁白的床单上输液，我已经烧退回家了。可我那里知道，之后的一个多月，老舅中午在厂子吃饭的钱，都是阿姨（老舅的女友，我现在的舅妈）给的。

风潇雨寒

看来你老舅真的是把你父母给比下去了……
你应该有这样疼你的老舅感到庆幸。
问好：）写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