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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世纪的末日感还没消失在我的生活里,我在北方的天空下穿过岁月,把一缕一缕的忧伤化做文字,穿过风与喧嚣的人群,等待有时是一种叫做无可奈何的情绪。
20岁的夜里,我听见风掠过窗外的林梢,忽然间泪流满面,原来自己是这样一个脆弱的人。一座城市可以掩埋掉回忆,却总是抹不掉身后拖沓的时光,我在这样一个黄昏开始一笔一笔的写下我的过往,记下流过的风,还有风里独有的回忆的气息。
1999年,我在那座满是倾颓味道的小镇过我的高中,那的确是座有着很标准堕落气息的城市,雪花漫舞的北方天空下,回忆就是这样点滴冻结起来的。
如果一定要我形容那是怎样的生活,我只好用《麦田守望者》样的语言的来说:我在一座混帐的城市,遇见了一些和我一样混帐的人,过着同样混帐的生活。
和老方喝过酒的那个夜晚,老方很认真的拍拍我的肩膀说;“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一文不值的,我走了,以后保重。”很难想象,在失去了唯一一个可以和我喝酒与谈诗的人后,我会以一种怎样的姿态面对以后的生活,在这个浮华光影的世界,寂寞偶尔会拜访我们空空然的心,当我们确信对这个世界彻底失望,我们就会变的无比真实与不被理解。存在的本来与最终意义是什么?这好象已失去它该有的讨论价值。
已经有很多人把回忆比做一条河流,我所以不厌其烦的再用,因为我相信,这个比喻是我所遇见的所有比喻中最让我动心的一个。我是一个诗人,一个下三流的诗人,我对此深信不已,而且到处张扬着,怕这个世界还有人不知道我的存在,我是一只跳蚤,而且是一只很会翘首弄姿的跳蚤,我不相信冷眼与嘲笑回杀人,我只相信过度的自尊会让人过于敏感,所以很多年了,我一直自我的生存着。在不被理解的存在里,我和我的北方很匹配,冷漠与高傲的拒绝一个世界的慌乱与不安。没有彻底的绝望,没有十全十美的文章与诗。
老方走后的第二个秋天,我几乎在禁闭的生活里疯掉,我休学半年,过着对我那个年纪来说太过轻松的生活,每天站在阳台上,用绝对低于45度的仰角看太阳壮阔的生起来,然后一样壮阔的落下去,生活总在光明里失去方向,我相信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却从没说服过一个人和我一起相信世人眼里的荒谬,只要生活还不彻底绝望,我愿做一只溺水的鱼,一只会吐很大很大泡泡鱼。可惜,这个世界总是不以我的愿望改变,所以我习惯了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而我又绝对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人。
在绝望大于希望,且不可以用大于等于号连接的日子里,我听到的最动听的,也是曾经最让我感动的话,是一个小名叫娃娃的女孩,在她给我写的信里说的,我是一个忧郁的人,她爱看我忧郁的文字。无论如何,即使在今天,我仍然相信这个世界上两个人相遇的机会是何其渺茫,而理解一个人又是怎样一个难字。
茫然的高中,被人叫做黄金时代的日子,我仅有的兴趣只是每周写上一封长信,然后静静等待一份回复。风雪与共,冬天的高空一片阴郁,昏黄的街灯下,少年是一场没有剧本的即兴演出,我和我的孤独穿过岁月,等一片春暖花开的盎然。
以为和所以永远不是两个搭配很好的联接词,我也永远不是个轻言感动的人,过程的意义不是用感动来记载的,一条河流可以有它自己的寂寞,这寂寞不是简单的空洞与无奈随便的组合起来,老方的离开让我开始对这个世界的价值开始怀疑,灯火喧哗的都市,价值可以只剩下讪笑与金钱,但我们的心不能.乡村还给老方一个寂寞,老方同样留给我一个寂寞,冥冥中的因果,乱世里的叹息,一曲绝已.
从我开始认知惘然,我记得一个恰倒好处的形容,朋友有两种是可以尽情倾诉的,网友与笔友,我在网上是个没家的人,所以我剩下一个方向--笔友,的确,现在可以一字一字听一个人倾诉是一种本身即在的感动,烟雨平生,任风起云涌,青灯黄卷,一人对西窗夜雨.
我不了解江南的风情,更不知渔舟唱晚的悠然,在这个涣涣未知的季节,江南的白鸽子落进我冬天的北国,让人们兀自惊讶我的单薄吧,烟雾迷蒙,落进谁的漠漠然,生一丝清迈的忧伤,在城市的荒野挣扎起.
蒂娜,当我在这第五个季节里抒情,又有谁知道这一场没有开始与结局的相思,山高水阔,红笺无色,惘当时华年,几许惆怅对夜诉,站在城市高高的天台,远空绝矣,流华即空.
爱情是第一千零一次的等待,一千零二次的回眸,我留下一个纪念日,在我与你相别的第三个风雨飘摇的秋天.红叶飞,红叶落,多情人来,多情人走,风把梧桐的叶子吹的像哨子,呜呜的鸣起,我是习惯了漂泊,习惯了陌生人好看的眸子,揉杂着物质的灯火让人心慌,漂满遗憾的爱情让人心动,等待是一生最初的苍老,我是一颗羁绊在时光里的棋子.
这世界有两种价值;生存的价值,存在的价值.我在第一种价值里挣扎,在第二种价值里迷惑.一个人太过喜欢追问会很不受欢迎,一个人太过喜欢沉默会被误解,在生存的讥讽下,我无能为力,爱人,这是一首绝望的歌,这是一段绝望的诗.
相见难,别亦难,泪眼问花,花自泪流,我在望不尽的天空下行走,从一条河的此岸走到彼岸,回头问风花雪月是什么,回头茫然处天涯何方。
风尘以上月明星朗,万念以下心灰意冷。
一直以为文字可以拉开与红尘俗事的距离,一个回首是一双眼睛的朦胧,一个挥手是一段岁月的距离。过多的距离中,心这个旅者走过成长的年代,等待是一生最初的苍老,回忆是一生最后的伤感。
那个夏天的雨水很大,我一个人在这个夏天藏起忧伤,老房子里长夜孤灯,夜雨绵绵,一段一段整理出来的文字在灰色调的风景里很伤情,19岁对人生的认知还很模糊,乡村以上的天空呈绝对的纯蓝色,杨树林有风吹过,鸽子徘徊在纯洁的天空,一个世界的喧哗被隔离,一些生命的本质竟是如此的简单,或许我在城市的混乱与迷惑中追问得太久了,时间的流逝也以价值来衡量,城市和我的梦相隔也许比较远吧。
给所有活在夜的背影里的人,给所有未曾凋零的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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