霰雪

安竹

霰雪
By:安竹
每到下雪的时候我都会听到那个声音。
它轻轻的，悉悉索索的，好象是哀怨的叹息，又沉沉的，呜呜咽咽的，好象是悲伤的哭泣。
你是谁？来做什么？有时候我忍不住问。
那个声音不语。
时间长了，我习惯了。我起床，听到那个声音，我入睡，还是伴着那个声音。
后来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
后来冬天走了，春天来了。那个声音好象也消失了，我也习惯了。它来则自来，走则自走，我感觉不到什么，大概，它也感觉不到我。
有一天，又下雪了，小片的雪，星星点点的，却又纷纷扬扬的，不一会儿，没地下得雪白，连我家门前的庭院也一样。
我站在门前看雪，瑞雪兆丰年么？我微笑。
耳畔又响起了那个声音，现在，它让我一阵亲切。
你回来了？我望向那个声音，问道。
那个声音不语。
你回答我啊，你回来了，我还好亲切的，可是为什么你不说话？我听的见你的声音，你回答我，我能听的见。我不想放弃，它让我好奇心十足地不断询问。
我……我来看看他……
那个声音颤抖着，但是终于开口了。
看谁？它的回应让我开心。
看……你身旁的人……
我身旁的人？你说雪吗？
是……
他上高原了，要到年末才回来呢。
那……我等……
他今年夏天回来了，为什么你没去看他？
我……只是想……看看他有没有穿暖……每年我都要看……今年……他不在……
我可以看到你吗？这样我觉得像chatroom，我看不见你。
好……等我……
之后，他出现在我的面前，那是一个清瘦的，有着白皙面孔的人，穿着破旧的褐衣，长相却很清秀。
为什么要看他有没有穿暖？
两千年前……我扔下他走了……却不能再回家……
你是汉朝人？
是……那是汉朝最黑暗的时候……我要从军……那时候他是我的妻子……我爱她……那夜里下雪……我却要感到军营……我们的屋子很冷……他睡得很熟……我最后看了他一眼就走了……后来我没能回去……在最后一次出征中我阵亡了……等我的魂魄回到故乡……那里已经成了一片焦土……从此每年我都要看着他……不论他是男是女……也不论是多少个轮回……
这一世就是雪吗？
是……我叫霰……
他活得很好。
是……可是我已经习惯了……看着他……爱着他……我……就感到幸福……
看着，爱着，就能感到幸福吗？
我看着他，他清澈的眼睛不许我的怀疑。
雪回来了，带着一身高原的风尘。
雪，有人找你。
谁？他看着我。
一个幽魂，看了你两千多年的幽魂。
什么？你没说错吧？
没错，两千年前，你爱了他一辈子，两千年后，他爱了你不知道多少辈子。每个冬天他都要来看你，看你有没有穿暖，因为在离开你的那个夜里，下雪了。
难道这是真的？他的目光变得严肃了。
怎么了？
这是我到家的前一夜，做的一个梦，那个人叫霰。
雪又飘起来了，是否他还会来？
雪，快，告诉他你的消息，他等了很久！
霰，你放心，我现在过得很好！雪的脸上洋溢着幸福。
那个声音有响起来了，仍然是叹息的声音，只是好象清新了些。
霰，你现在好吗？我扶着雪的手臂，帮着他问。
我……我也很好……
霰又出现在我们面前，脸上含着微笑。
雪……你好吗……不冷吗……
霰，我不冷，谢谢你。
雪……其实我好高兴……因为两千年了你终于对我说话了……而且……是报告你的平安……
说完，眼泪流过霰的脸。
雪伸出手去，想擦，可是我看见，他的手伸过去了。原来霰是空空如也。霰也伸出手，想拍下雪的肩膀，可我也看见，霰的手也伸过去了，原来对于霰来说，雪，也是空空如也。
不在一个世界，即使能相对，能有爱，也一样是空空如也。
我落了泪，霰好象笑了。
后来霰就消失了，无论我和雪怎么找他，都不再有他的任何讯息。
即使又是下雪的时候，也只会有雪落的声音。
——完——

清舞流云

很空灵很凄美的文字

疲惫的影子

喜欢这种感觉
学习了：）

安竹

下面引用由清舞流云在 2003/11/28 10:25am 发表的内容：
很空灵很凄美的文字

谢谢夸奖~

安竹

下面引用由疲惫的影子在 2003/11/28 12:35pm 发表的内容：
喜欢这种感觉
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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