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演义《兄弟》
一、逝者已去,生者犹在
(草客编)
宋钢的爷爷这个老地主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死去了。
哪怕他在宋钢的背上再躺上几度春秋,也只能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死亡已降临。人老如灯灭,天黑还无声。
宋钢死去了最后一位血亲,终于成了名正言顺的孤儿。他又回到了刘镇的家,与李光头住在了一起。这就是唯一的兄弟,李光头,一个兄弟。
海子在《活在珍贵的人间》那首诗里写到:“活在这珍贵的人间/太阳强烈/水波温柔/”,是啊,活着是最大的幸福,“人类和植物一样幸福/爱情和雨水一样幸福”。宋钢和李光头二兄弟活在这珍贵的人间,做着自己的活计,也拿到了第一笔工资。
十五块钱,这就是一个劳动力的一个月的赚头。从此,“我站在你跟前/你不能说我两手空空/你不能说我一无所有”。
工资永远是个好东西,尤其是第一次的。那可是用自己的“革命的本钱”拼死命挣来的。也许“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把钱数了一遍又一遍,都数出汗水来了。三十元,这就是两个人在五金厂挣的第一笔工资。
有钱了,有钱了,有钱了就吃。宋钢、光头二兄弟领到工资的第一件事也就是进人民饭店(不是人民食堂)吃上一碗阳春面。想起杨春面,就想到小时候看的一篇小说,说的是贫困的一家人也是吃杨春面。母子三人吃杨春面,细节自己想象吧。宋钢没有给我们带来什么意境深远的想象。作为大哥的宋钢对钱情由独钟。但是表示吝啬的那种情由独钟,而是贫困时的情由独钟,由不得自己。光头想吃三鲜面,但宋钢还是让“等以后生活更好了再吃”。其实,这也就是生活,活生生的生活。
宋钢的俭省过而不甚。余华自然是对此有些过度来解说这一点。但是李光头的存在可以化解这一偏颇的形象构造。当李光头要求给宋钢配一副近视镜时,矛盾再次无聊的升级为无极。宋钢说等以后生活好了再配眼镜。什么叫生活好了,**时生活会好,**后生活也会好,不知道。生活是一个无底洞,一直顺着光线走下去,光线没了的时候也便是生活的终结。宋钢是基于何种莫须有的理由来拒绝生活?
但李光头就是李光头,你可以说他是一个无赖,哪怕他真的就是一个“吃麦子长大的”无赖。是可忍孰不可忍?忍到现在不能忍。光头坚决不答应了,为了兄弟是什么事都可以做得出来了,当然在某种深度失落的时候不为兄弟也都能够做得出来的。光头对着他的大哥就是一声狮吼:“等以后生活更好了,你的眼睛也瞎啦!”
从表面上看,李光头对钱应该是有着一种天生淡薄的观念,而这又印证了他能毫不费力地搞到钱。后者才是关键。他可以让宋钢保存钱,可以不吃三鲜面,这些眼前的暂时的事可以无数次的演习,况且那些也只是自己的事;但宋钢的事却要甚重对待。兄弟可以不必穿一条裤子,可以不吃同一碗饭。可兄弟的事却应该是天大的事,不能为了一碗面而忘乎所以。为了使宋钢对得起那双眼,光头甚至提出了分家相威胁,兄弟可以非同跟生,相煎亦可不必。所以为兄弟屈服,也是为了自己屈服。李光头为这一屈服丝毫不惜钱,也不足惜。
两兄弟,吃麦子长大的兄弟,在月光下端着大碗,和麦子一同聊天。宋钢、光头兄弟,一个学者,一个土匪;或者一个文官,一个武官;亦或者一个唐三藏,一个猪八戒。天不合,地不利,人不利,这就是吃麦子长大的两兄弟。外人的评价各有各的理由,不必在乎,也不可在乎,两兄弟总是形影不离。形与影同,影随形动。即使远在天涯海角,叫上一声兄弟,也能一呼百应。兄弟呵,都是吃麦子长大的。
两兄弟一同蹲在大地上,端着粗瓷碗,就着月亮喝稀饭。
“就让我这样把你们包括将来吧/让我这样说/月亮并不忧伤/月亮下/一共有两个人”,这就是两兄弟。
(第一演义,未完待续)
文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