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散文，爷爷的往事

无哲 · 发表于 2006-4-20 07:07

【散文】

爷爷的往事

文/无哲

爷爷对我来说是一位印象中的男人，因为我出生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多年。未曾与他谋面，使得我对有关他的一些往事倍感兴趣。据母亲说爷爷是个高个子，以前不错的家境使他曾富有过。也许是爷爷手中精湛的厨艺，给了他丰实的日子。
十里八乡的人家每每遇上红白喜事，都要请他到场掌厨，没有他的宴席味道就少了一半。如此说我自己也不很相信，若不是母亲提及，我也不会知道爷爷曾是名扬乡里的厨师，内心多少升起一些自豪感。传统的八大名菜惟一上榜的北方菜就是鲁菜，我想，爷爷可能得到一些鲁菜的真传，否则他不可能很有名望。
有喜事的人家请他掌厨时，他除了做菜要色香味美，每每还会亮出自己的一两个绝活。为了给主家省料和充面子，他会想办法露一手，用一枚鸡蛋炒一个菜。这在有些人看来是偷工省料，事实上也是这样。我想象着他将一枚打碎的鸡蛋放进热油锅后，很快会将炒瓢翻一下，那鸡蛋也跟着翻过来，两面熟过的鸡蛋中间就会有热汽涨起，涨到一定程度时，出锅入盘，我的大伯就会端着盘子上菜，爷爷告诉他要边走边吹，只要里面有汽，鸡蛋就不会变小，还会是一盘菜。大伯肯定得照办，端着盘子边走边吹，直到放在客人所在的桌子上，任务就完成了。还没等热汽散去，我想鸡蛋已经被一扫而光，谁也看不出来是一枚鸡蛋。这是个幽默，也是个小把戏，里面有智慧，可能也有狡黠的一面吧。另一个绝活是他亲自出场表演的，可能是在宴会的高潮或厨房空闲时，他不用托盘，将一道道菜用盘子盛好摆在手上、手臂上，最多是十八盘菜。他手托十八个盘子，走到席间的空地，把所有食客的目光吸引过来，抬腿开始打起二踢脚，连续打多少个我不知道，手中的盘子却没有个失手落下。这是功夫，如何练的谁也不知道。当他赢得满堂喝彩声方才收了，然后再一桌桌上了菜。大家饱了口福，添了眼福，客人们尽兴而归。我想，那时主家脸上也光彩，爷爷肯定也开心。
宴席结束后，主家为了答谢爷爷，往往是给了工钱之后，还将厨房余下的肉块、面食、青菜等装几个袋子送给爷爷。爷爷和大伯骑着驴子，驮着美食，哼着乡间小曲，一路就回来了。这里提到的大伯，是爷爷他哥哥家的长子，从小就跟着爷爷学厨，那时我父亲还小，还没到学厨的年龄。大伯的手艺我没见识过，但见过他本人，那时他八十七岁，常年身在异乡，他走在异乡的山路上比我们走的还快。年轻时，他被一个军官看中，曾给国民党的一个司令做过厨师，如此看来，他的鲁菜一定做得很棒。后来他历经坎坷，远走他乡，一直没有回过老家。
但日本人发动侵华战争后，很快占领了山东，百姓的光景一天不如一天，爷爷也少了收入。听说后来他染上了大烟，家里的土地陆续变卖了，好日子像他口中吐出的烟一样散去了，由一个地主变得一无所有，有时靠清晨在路边拣一筐粪卖钱度日。爷爷的家道败落之后，本来已是最大的打击了，然而，在一次躲避战火路上，他在邻村发病。那时找不到郎中，药铺关张，日本鬼子见人就杀，人人都在逃难。人们只能眼看着他病死在邻村，时年仅三十多岁。

飞狐子 · 发表于 2006-4-20 14:22

问好无哲！唉！
我也有一个美有谋面的爷爷，也是三○多岁死的。但几乎不知道他的事情，无法写出来。

梦隅 · 发表于 2006-4-20 16:19

我也没有见过爷爷，他也在山东。从甩鸡蛋，二踢脚这两个绝活，一个神奇的爷爷已经中跃然纸上了。无总在细节描写上功夫不俗。红了。

无哲 · 发表于 2006-4-20 16:47

下面引用由飞狐子在 2006/04/20 06:22am 发表的内容：
问好无哲！唉！
我也有一个美有谋面的爷爷，也是三○多岁死的。但几乎不知道他的事情，无法写出来。

我也是一点点听说的，然后才写出来：）

深居简出 · 发表于 2006-4-20 17:33

尽管不曾见过爷爷,但是骨子里的那份亲情总能牵动你记忆的神经,使你想做点什么,说点什么.这篇<<爷爷的往事>>是你对爷爷的最好的追思......
学习!问好无总!

无哲 · 发表于 2006-4-20 22:53

下面引用由梦隅在 2006/04/20 08:19am 发表的内容：
我也没有见过爷爷，他也在山东。从甩鸡蛋，二踢脚这两个绝活，一个神奇的爷爷已经中跃然纸上了。无总在细节描写上功夫不俗。红了。

谢谢梦偶：）

无哲 · 发表于 2006-4-20 22:55

下面引用由深居简出在 2006/04/20 09:33am 发表的内容：
尽管不曾见过爷爷,但是骨子里的那份亲情总能牵动你记忆的神经,使你想做点什么,说点什么.这篇<<爷爷的往事>>是你对爷爷的最好的追思......
学习!问好无总!

深居简出好：）

韵雅 · 发表于 2006-4-20 23:04

对年轻时爷爷高超的技艺描写细致到位，一个潇洒甚至是倜傥的男子形象展于眼前。
后来的中落，只了了数笔，却写出了生活的变故辛酸。
问好总版：）

幻中行 · 发表于 2006-4-20 23:54

故去的亲人总是令人怀想，哪怕从未谋面~ 从无总的文字里，让我们又一次想起一种历史~~

∵潇湘妃子∴ · 发表于 2006-4-21 01:53

我家祖辈的故事也都是听长辈讲述的，我的亲祖父在我爸爸出生前就死了，继祖父我唯一的印象就是一双可怕的大眼：（
写一些纪念纪实的东西，对他们是最好的安慰。

雨儿 · 发表于 2006-4-21 04:02

这篇文字成功之处在于对细节刻画的生动、传神使人物形象跃然纸上，人物性格与作者情感这明暗两线穿插巧妙，使情蕴其中，没有痕迹。这就是所谓的看不出技巧的技巧吧：）学习！问候总版：）

无哲 · 发表于 2006-4-21 05:11

下面引用由韵雅在 2006/04/20 03:04pm 发表的内容：
对年轻时爷爷高超的技艺描写细致到位，一个潇洒甚至是倜傥的男子形象展于眼前。
后来的中落，只了了数笔，却写出了生活的变故辛酸。
问好总版：）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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