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梅姐》

飞狐子

[这个贴子最后由飞狐子在 2006/03/26 04:18pm 第 2 次编辑]

《梅姐》
文/飞狐子
题记－2005年4月22日晚6：30在西北某城“东北发财饺子馆”用餐小记。
    2005年4月22日晚6：30，东北发财饺子馆。
    一间不大的小屋，靠右侧一个小柜台里边摆着两张长条的小桌子，再靠里边的一张桌一男一女像是一对恋人正在用餐。左侧靠门也摆着一张小桌，饭馆的三个女职员在围着一大盆“乱顿”吃着。小桌左边是隔开的厨房，简易的小玻璃厨柜里摆着两三盘凉菜。再挨着是一间隔开的雅间，摆着圆桌，男女六七个人吃得很热闹。只有右侧靠门的桌子闲着。但地上到处都是脏兮兮餐巾纸和掉地的饭菜，屋里飘荡着浓郁的烟酒气味。
    一位年长者，一位年轻者，还有我，三位男士，已经进了屋就没好意思出去。反正随便吃点，我们在右侧门口的空桌入坐。我背朝外坐在桌子的右侧，老者坐对面，年轻者坐在斜对面，靠左，我左边的座位空着。一斤水饺，两盘凉菜。年轻者又要了一瓶250ml的“铁人”，老者推说牙疼不愿意喝，但还是被倒了一杯，我则是惯例，滴酒不沾。饺子吃得差不多了，气氛有点沉闷。
    “哎呀，小弟，你来了？来，梅姐赔你喝两杯！”
    一个女人的声音忽地一下带者阴影挤进屋来，包括雅间的客人在内，所有的人都向那声音望来。我由于在这里没有熟识的女人，知道不是对我说的，所以没有抬头。不想，一个胖墩墩的女人带着风呼哧一下一屁股坐在我身旁的椅子上。原来是冲着我斜对面的年轻者来的，他（她）们认识。
    “哎呀，梅姐啊！”
    “哎呀，小弟，欢迎到梅姐的小店来！来，别看梅姐今天喝多了，还是要赔小弟几杯！来，小琴！拿个杯子，再拿一瓶酒来！”
    里桌的一对情人不时地看看这边的梅姐，雅间也不时有人掀起帘子张望。叫小琴的服务员拿来一套餐具和一瓶“铁人”，打开，倒了大半玻璃杯。
    “小琴，再来一盘花生米！算我的，我请客！这是我梅姐的店，今天我高兴，来，喝！操！”
    “那哪行呢？我们付账！”我们三人几乎同时说。
    “看不起梅姐？”
    年长者笑了。
    “笑什么？你笑就是看不起梅姐！操，不是吹，在你们Ｑ阳（注：指这座县级小城），她妈工商、税务、公安，操！到我这儿来，梅姐的小店，不好使！别看梅姐喝多了，也不是什么人都赔！小兄弟你来了，操，梅姐东北人，高兴，来，喝，操！”
    看来她与年轻者的关系好像还不一般。老者与我频频交换目光，以示不屑。我对这胖女人没有一丝好感，所以一直没有正面看过她。但是，他的半张满是肉的脸就像她的整个人一样肉墩墩的，让人很不舒服。碍于年轻者的面子，也不好起身离开，只得赶紧吃饺子。不想，那梅姐脱掉了外衣搭在椅子背上，一副要大喝一场的架势。圆骨龙墩的一身肉，粉红色的羊毛衫撑得鼓起来，那胸部该鼓的地方却并不显得突出。肥厚的手掌上香蕉似的短粗的手指上套着硕大的戒指，短粗的脖子上套着一条很粗很粗的项链。但是，无论那里我都看不出美感来。
    前面是一张小木桌，右边是墙，背后有一个小小柜台，左边是一个胖女人，我出不去了。我忽然觉得满地肮脏的小店的名字也正如这女人一样熟不可耐！被囚禁着的我如坐针毡。
    “这位兄弟，咋不说话？来，喝一杯！”
    肥胖的手拍着我的手和腿。我局促地搪塞着：“我从来不喝酒！”
   “小琴，热几个露露来！”
    我早想离开了。
    不想年轻者却说：“行，这么着，翟老师，今天你也多坐会儿，喝点儿露露。”
    没办法，只好再坐一会了。
    “小姐，来，拿双筷子来！”年轻者喊道。接着用刚拿来的筷子夹了一口菜，“来，梅姐，先吃一口菜！”隔了桌子，梅姐半欠着身子抻着短粗的脖子，张开性感的双唇，菜喂进了嘴里。我和年长者偷偷相互一视，默不作声。里桌的那对情侣窃窃私语，相视一笑。斜对面的雅间里也有人掀着帘子往外看。
    梅姐顿时来了精神：“谢谢，谢谢，来，握握手！”
胖爪子伸了过去。但不知什么原因，年轻者并没有伸出手来。
   “来，握握手！”
    隔着桌子，胖手终于和年轻者的手握在了一起！
   “我，东北人，梅姐，操。老公六年前离婚了……”胖墩墩的手不时地在我的左腿和左手上拍着，或者在饭桌上挥来舞去。“啪啦”一根筷子掉了。
   “小姐，再拿双筷子来！”年轻者喊道。
   “六年前，操，我梅姐一个人出来混，不容易！你们要多来捧场！在这皇城，在你们Ｑ阳，操！有事，找梅姐！记住，梅花的梅！她妈的，工商、税务、公安、法院，在我的小店儿，不好使，操！”
    胖手时不时在我手上和腿上拍拍。“嘭”一只空杯子从胖女人和我中间掉下去，在一团肮脏的餐巾纸上垫了一下跳到地上，竟然没有摔坏！所有的人都侧目，包括店员。
    我下意识地侧着身子用左手把杯子拾起来放到桌子上。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说：“就是不一样，看，你家的杯子掉到地上都摔不坏！”
    “啪啦”一声，那只杯子被胖女人用右手使劲地摔在我和她中间的地上，饭桌底下。所有的人都被吓了一跳，所有的人都眼珠子鼓胀着朝这边望来。我则不知如何是好。
    “操，这是梅姐的店，我就是老板，东北发财饺子馆。操，我高兴，我想摔就摔，我高兴！”
     铃声响起已久，“梅姨，电话！”小琴提醒道。
    “我知道！”侧身从自己椅背上的外衣里掏手机。
    “咔嚓！咕咚！”椅子连同肥硕的肉墩子一起重重地砸向地面，如同一头肥猪从屠宰台上挣扎着重重地跌落到地上一样，只是没有嚎叫罢了！粗短的四肢斜歪在地上，屁股撅着，肥胖的身子笨拙地颤抖着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粗大的链子在低胸的短衫前晃悠着，短粗的脖子配上这个姿势，给人一种忍俊不禁的感觉。
    饭店里所有的人无不侧目，面面相觑，哑然不语。有的夹了菜筷子却悬在半空中，有的没有夹着菜筷子却把菜拨到了盘子外面，有的酒杯尚未端起但手却直挺挺地伸着，有的菜在嘴里但忘了嚼咽，还有的酒含在嘴里一抻脖子咽了下去瞪着一双惊异的眼睛。那对情侣也只顾看西洋景了，老半天没有动筷子。
    我茫然地站立起来。年轻者赶紧与小琴上前扶起。
    “你看看，慢点儿，没摔着吧？”
    “没事，操，来，喝！东北人发财饺子馆，我开的！腊梅的，记住有事找梅姨。”
    “腊月生的吧，哪年的？”年轻者问。
    “对，梅姨，腊月生的，比你大，你得叫我梅姐。你是哪年生的？”
    “63年生的。”
    苦笑着：“呀，那你比我大，我六四年。操，那也得叫我梅姐。”
    “行。咱别操了，吃口菜吧！”年轻者又夹起菜送入梅姐嘴中。
    “谢谢！来，再握个手，握个手！”胖爪子又伸了过去。
    “啪！”年轻者的杯子被碰得连同半杯酒一起掉在地上，破裂飞溅。
    刚刚平静下来的人们，低下的头再一次被这声音扭了过来。
    “你把我的酒弄哪去了，我喝啥呀？”年轻者半开玩笑地说。
    “啪！”又一声响，胖女人的酒杯也碎裂了。这一次很响，使的劲很大，显然是故意摔的。
     我想，大家的心都跟我一样，被这破裂声震荡着，很不自在。
    “操！我高兴，我的店儿。打了不要了!小琴！拿三瓶啤酒来!”
    “操，东北人，不好使，梅姨高兴！嗨，有事找梅姐。小姐绝对安全，保证出不了事！操，Ｑ阳的工商、税务，警察算个蛋！操，记着，皇城，东北发财饺子馆，梅姨。”
    “我知道，楼上就有小姐。咱不操了，吃口菜！”
    一位挺土气的男人进来道：“你别喝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操，东北人，他妈的喝！不用管，这是我娘家哥。”胖女人对年轻者说。
    一会儿叫小琴的服务员过来说：“几位先生，请你们不要让她喝酒了，她是我们老板。”
    然而，胖女人的手还是不时的在我的腿上和手上拍打。性感的嘴唇冒着烟，还有带着酒腥的声音。整个人颤栗着，肮脏得如这小店的地板，粗俗得如这店名。
    我从胖女人背后的椅子和小柜台的缝隙间挤出来，头也不回地径直回了绿苑宾馆，埋头整理我的资料。
    过了一会儿，年老者也回来了。
    “哎吆，他妈的什么东西！还喝呢！你不走，我也不好意思走，又喝啤酒，我结了账回来了。他要是能办成事，我把我的姓倒着写！你今天看见了吧？”
    我说：“其实我早就知道。”（我确实早有耳闻，只是没有亲见罢了！）
    我沉默着。“梅姐，年轻……”
                                                        2005年4月12日来庆阳路上


根据“星星小倩”的提示，对标点改了一下。

星星小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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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繁复杂的社会，让我们学会了
缄默……
问候飞狐子：）这篇文章我没有很仔细的读，呵呵，进来问候一下。另：你在标点的使用上，还需要再细心一点儿~
*^-^*

幻中行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还是小倩说得对，学会缄默
飞狐子，你的文笔不错，刻画得还是入木三分呢~
问好！

飞狐子

谢两位关注。
   
开始写作两年来，这是唯一一篇类似“小说”的东西。诗、词、曲、赋、散文、杂文。都写过，唯有这篇是被生活“逼”出来的，让我看见了，几乎没有多少加工！

黑子

年轻不要浪费  生活要靠自己

飞狐子

　　“年轻不要浪费  生活要靠自己”
　　是的，问好黑子。
　　　
　　这个年轻是我最要好的朋友的弟弟，妻离子散了。前几天我还做了他的思想工作。
　　珍爱生活，珍爱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