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2005年的那一场场雪

郁颜

2005年的那一场场雪

文/郁颜

午后/阳光成熟抚媚/从格子窗口缓缓流淌进/巷子小屋里/突破一方沉默/恬静的小女孩开口说话/然后跑遍那片/盛开/绵羊的原野//单调的白绵的颜色/是五彩缤纷的底色/而五彩缤纷是这个春天的底色//愿为这个午后的一刻钟凝固/一方晴空碧云/用午后恬淡明晃的五彩阳光/串成一季骚动的心绪/融化了心/流动似水/温暖的姿势一直往东/连绵无尽/就是幸福无言的表示//午后卧满一地的温暖阳光/横竖躺着/就是幸福的幸福表达方式
——《午后》

                     一
莲城。阳春三月，这是丽水的初春。
江南的天气，会有温暖的阳光普照。阳光明媚，光芒会很耀眼。 很多时候会嫌阳光过于热烈，身子里会有无法预知的燥乱。待定睛看一眼初春的曼妙身姿后，心绪又毫无理由地重归平静。
脱掉一个季节厚重的外套后，伸展窝了一冬的疲惫心绪。感觉轻松许多。又是一个新的开始，身边很多东西都是新鲜的。
但看着蓝天流云，会习以为常。
我总爱在黑夜里逛街，或者叫闲荡。
像原野上的那抹春风，特立独行。三月的黑夜，初春的空气中还有少许的清冷。人群穿过我，碎风深入骨髓。我穿过一个个公交站台。我只想一个人吹吹风，把喧闹留给空气。   
朋友对我说：你真的需要打磨，需要砺练。需要学会穿过一些人，也学会让一些人穿过。
刀郎唱：2002年的那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得更晚一些……
我陷入沉思。
这个小城是江南老城，他经历了太多人世沧桑。风云善变的他，面对一些东西镇定正如。有着长者的厚实与智慧。朋友的那句话提醒了我，我真的应该穿过一些人，也要像这个小城，让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拥挤的车水马龙从他身体里穿过。于是穿行夜色中，就突然想到：这个地方，那个我，是经历过一场场雪和一些事的。
我想穿过时光，回到光阴深处，寻找关于去年那场场突如其来的雪的记忆。我想，这需要挽回一些东西。然而，我却无能为力。只好看着光影，寻找模糊视界。

                    二

第一场雪。
雪下得很大，很突然。 一不小心，它可以成为这个季节心跳的理由。看着这洁白的大朵大朵雪花，圣洁的颜色，会把它与邻桌那个静静的女孩身上的那件雪白雪白的棉外套联系起来，会想起那件外套上毛绒绒的白色帽子，那种清盈足可以让她在广阔无垠的天空上足足地飞上一个季节。然后身上落满雪花。这更显得她的清盈优雅。我好像有种错觉，我眨一下眼，好像她就是那朵圣洁轻盈的雪花了，而我则成了大地。我伸开双臂，想拥抱住她，却发现由于大地有时的过于热情，使她接受不了在她眼中的矫柔与做作。
所以我无法给她带去幸福，我无法承担热情过后的一江春水。
这样一场雪，是这个季节的奇迹。这个小城，历史上很少下雪。它是那样过于虚幻，过于单纯，过于夸饰，过于理想化。在雪地里走路，我习惯踩着别人的脚印。我每一次不小心踏上一方新雪，都会懊悔，都会于心不忍。
这个世界难道还有比这雪地里的一方积雪更圣洁，更值得珍惜的？
我的每一次不小心践踏，都会给心灵蒙上一层阴影，那是一种怎样的残忍啊！一路走来，学会沿着别人的脚印，到达自己的目的地，然后回眸，身后那串遗留下来，擦拭不去的伤痕。  
每个人心中都应该有朵或轻或重的雪花，而我的这朵雪花可能重了一点。



                  三
第二场雪。
茫茫雪海，白茫一片。
我承认我的视野模糊，感官麻痹，失去敏感。就在这时有一个人对我说，她在图书馆北面亭子的东面向前走10米，然后左拐向前走5米的第3棵栀子树下等我。而我寻觅了半天，终于找不到北。我把她说成是“故弄玄虚”，殊不知那就是所谓的“罗曼蒂克”，那就是这个季节的心情！
后来她说，我们是这个雪天的两朵雪花，两朵不同的雪花，我们可能在八百里外触手可及的天空上相遇，并且磨擦过，但你我都有自己的方向，我们不可能为另一个人而放弃自己。我们所面临的是永远无法相融在一起的结局。
频繁地看那漫天飞舞的雪花，我突然察觉到我的自私。我希望那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我的雪花不能让其他人随随便便触摸，我的雪地也不能让别人随随便便就践踏了。当我看到我的那一枚雪花落在路边那个女孩修长的睫毛上后，我会轻而易举地看清她绯红眼眶里试图掩饰的那朵泪花，她可以骗过其他人，但却不可能骗倒了我。因为她就是那个“故弄玄虚”的“她”。
在这个冬天没有开始下第一场雪的时候，认识的。
我是一个怕冷的孩子。每年到了冬天，我就会习惯性地手和脚都会长满冻疮。去年，那个冬天，我买了一支“雪花”牌冻疮膏，每天我都天真固执地把那冻疮膏，涂在手和脚上，而接下来手脚仍会感到奇痒难忍，仍会是先前的那种燥热、肿胀。仍是“苦不堪言”。而今年，摸着肿胀的手指，感觉到了这个冬天带给我的幸福。因为，我发现她也是一个怕冷的孩子，也和我一样手脚生满冻疮。我相信她也一定感觉到了生冻疮的幸福。因为过了这个冬天，我俩就都不会生冻疮了，都不能给彼此抚慰了。而想再生一回冻疮，又要从春天等起，一直等到入冬。
我们都相信，那是一个痛苦的过程。
在这个雪天里，看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没有感觉到一丝的寒意，因为有一个人在陪我一起生这个季节的幸福的冻疮。
而在一个雪天的夜晚，我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梦，梦见，我的冻疮神奇般地好了。可奇怪的是，我看见她的冻疮却迟迟未好。我见了她生满冻疮的手，竞开始嫌弃。我看见她随即流下的眼泪。好大的一滴眼泪，竟也染湿了我的梦。
清晨，起床，发现枕头湿了一大片。
可我却发现那并不是一场梦。接下来她对我说，她在图书馆北面亭子的东面向前走10米，然后左拐向前走5米的第3棵桅子树下等我。后来，我找不到她，我没见到她，可能是我感观麻痹，找不到北。可能她在那个雪天，一直在等我。
天上下很大的雪，她没撑伞。
她成了那么一个单纯、天真的雪人。
         
                     四
第三场雪。
开始频繁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生满冻疮。仍会感到奇痒难忍，仍是先前的燥热、肿胀，仍是“苦不堪言”。于是决定，再去买一支“雪花”牌冻疮膏，每天，以同样地天真和固执，一遍遍地涂抹。然而，这一切却像醉酒后的感觉，心里有一股撕心裂的疼痛。
……
我在雪地里，遍地寻找，到处奔跑，纵情践踏，曾经在我眼里那么圣洁的雪。而我没脸红。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活得心安理得。
我到底还是找不着她了。她一定是丢了，而不是一个人跑了。
频繁地看那漫天飞舞的雪花。当我看到一枚雪花落在路边那个女孩修长的睫毛上后，我轻而易举地看清了她绯红的眼眶里的试图掩饰的那一朵泪花，她可以骗过其他人，但却不可能骗倒我。我想上前，看一眼她脚下的雪花。
“一直以来，我都不配生冻疮，你知道吗？”
“……”


                    五
最后一场雪。
我一个人，随意地走在雪地上。
前方两串大小深浅不一的脚印，还是被我察觉到了。我想那串小一点，浅一点的，一定是她留下的，而那串大一点，深一点的这辈子，不可能是我的。
走了很长很长的路，鞋子早已湿了。脚里浸透了这个冬天的雪水。冻疮的脚这时候最好的状态就是麻木。
我选择继续向前走。路口，竟发现，前方，一株被积雪压断了几条树枝的雪杉。雪杉下面，一个穿着雪白雪白棉外套的女孩，头上戴了与棉外套相连的白绒绒的白色帽子。下了这场雪后，这个冬天就可能再也不会下雪了。这很可能就是这个冬天最后一场雪了。   
我在远处观望那个女孩，看到她脱下帽子，绕了几圈那棵雪杉，然后她拉起雪杉的一条树枝，用力摇拽。
“下雪喽，下雪喽，好大的雪啊”
她随即欢叫起来。我看到她头上落满了圣洁的雪，一大片一大片。然后，我有种错觉，我眨了一下眼，好像她就是那朵圣洁轻盈的雪花。而我则成了大地，我伸开双臂，拥抱住了她。
轻盈。圣洁。优雅。
随即，在这个冬天最后一片雪地上，我想用我冻疮的手，用孩子的笔体写下：请你一定要比我幸福。然后，拿来这个冬天最后的雪花，堆一个雪人，然后，想在它手上插上一朵桅子花。但是桅子不会开花，在这样的冬天里。我只能跑到图书馆，找到北面的亭子，向东走10米，然后，左拐向前走5米，但是我发现那第3棵桅子树却意外的枯萎了。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好好的不可能说枯就枯。而一向性格钢毅的我却真的“说哭就哭了”，也许我的眼泪，这时候早已贬值，再也不及她的那滴眼泪了。
……


                      六
收音机里的广播，流淌着一个叫颜的男孩为一个叫蓝的女孩子点的，一首叫《雪人》的歌，一首合唱的歌。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拼出你我的缘份
   我的爱因你而生
   你的手摸出我的心疼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在天空静静缤纷
   眼看春天就要来了

而这辈子，我和她像这场冬雪里的两朵不同的雪花，我们所面临的是永远无法相融的结局，虽然曾经相遇，并且磨擦过。
……


                     七
现在我的视野越来越模糊，分不清这个春天是从哪个方向走来的。分不清这个“三月阳春”将会走到哪里去。
又是一个草长莺飞的季节。
我真的需要学会穿过一些人，也学会让一些人穿过？
而我竟无法穿过那年的一场场雪花啊！
在这个会有连绵霪雨，有悲伤的风穿过，有突如其来的冷空气，有突来掉下眼泪的忧伤的三月下午，我穿过时光的空隙，写了一首叫《午后》的诗歌。
我不知道，下一刻我会站在哪里。是那棵枯了的栀子树旁？是那棵积雪的雪杉下？而在这样一个春天里，我是否还想去堆一个雪人，用那些最圣洁的雪花，堆那么一个单纯、天真的雪人？
落雪轻飏。一种何其缓慢安详的美。一种何其优雅的姿势。八百里外触手可及的天空上，我看见两朵雪花，两朵不同的雪花，相遇并且磨擦，最后缓缓缓缓地落地，并且相融在一方净土上。
雪落地的瞬间。我想，融化是我一生的永恒。
春天，一批花儿，又盛开地如火如荼。是那样一场不修边幅，肆意的演出。昨天，一个叫颜的孩子，还用生满冻疮的手，在雪地上为一个叫蓝的孩子写下过一首叫《一多雪花》呢！
有一朵雪花从天而降/我的睫毛上/停了这朵雪花的事是后来的事了/我生硬的目光冒着寒气/长了毛的雪花做了一件后来要发生的事/我站在空旷的下了一场雪的雪地里/木讷地驻足良久/我在想/这朵雪花做的这件事/能不能比我/在这个幸福的季节里长出冻疮更为重要/亦或更为幸福/我企图望穿一个人的心思/而我的目光在一寸寸地被冷冻/断了后的锋力/刺不破窒息的空气/我躲在小小的我里残喘/不知所措地坐以待毙/死了后的我便像极了这朵雪花/最后要做的事/迟早有一朵雪花/不再像一朵雪花
春天到了，冬天已经走远。
春天像一首诗，让她自己以及看她的人都充满诗意。雪花也一样。




                       

黑子

对雪的独特感悟,写出江南独有特色.加之曼妙的文笔,逶迤而过的风景,不错

郁颜

问好  黑子~~~~~~~~~~~~~~~~~~~~~

山东淄博鲁齐

问好.
把雪,写的如此精到.

郁颜

问好
多交流~~~~~~~~~~~~~~~~~~~~~~~~

北溟

文笔细腻，感悟丰富，红先！

墨客

[这个贴子最后由墨客在 2006/02/26 10:15pm 第 1 次编辑]

穿过时间与空间的隧道，才发现雪是一场美丽的邂逅。问好。

黑白流侠

天真，纯洁的雪人
在雪人旁边，有什么样的感觉呢？

郁颜

有一种很快被融化的恐慌
更有一份深入灵魂的温暖

一瞬间的爱

你的文章太好拉拉！！！！！！！！！！！！！！！！！！

郁颜

晕
过奖了……

苦水

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