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秋日假装寻雅记

鼓燊

                       秋  日  假  装  寻  雅  记
　　
　　                             鼓   燊
　　
　　秋来有些日子了，外面的景物陆续挣脱夏的缚束，披裹秋的衣袍，抹上秋的妆粉。老天忽而变得深沉宁静，蔚蓝起脸儿，一改夏日里暴躁无常的脾性。我和朋友大受感染，因为在这样的氛围下，无动于衷是可耻的。我们俗骨一身，却也知道附庸风雅的难得。对那些阔人来说，附庸风雅无非便是花点银子，鼓捣鼓捣古董或名家字画什么的，容易。对于我们，除了假装发发秋愁，余下的选择不多。
　　屋内的墙上倒是挂着一幅画，而且绝非赝品，如假包换。画的涂抹者我就不说了，怕人笑话。但朋友不知趣，介有其事地作着评判。他说，老鼓，你的笔意萧瑟，这是对的，只是线条太哆嗦了，难道是寒冬里画的？
　　我着实听不出来，他是奉承我呢，还是在转弯抹角地寒碜我。
　　于是我说，实在对不住老兄的眼，错就错在用错了墨。
　　他满脸愕然，装出顶虚心的模样。我只好继续嫁祸于墨，说：难道你寻思着，曹素功或一得阁以外的墨，能画出不哆嗦的线条来么？
　　朋友大笑，连说有理。这使我确认，附庸风雅也得拿出点撒泼的勇气的。
　　气氛已经铺开，单靠墙上的画儿，不足以宣泄我们胸内的雅致。于是便去爬山。
　　对了，这会儿趁他没注意，我多说一句，从内地或北方来的人，一定不把那山当回事，他们准会说：那也叫山？说它是丘陵都抬举了。我想象他们接着就会把肚皮笑炸。
　　山是矮了点，蹲在江南平原的腹部，怎么看，都象刚刚发福者腰围的一堆赘肉。不过，矮子林里拔长杆，在这儿，有个能溜溜脚的高地，已经算不错了。江南地区的雨水丰沛，山不长个儿，树木却没闲着，一个夏季的雨水吃下来，发育得不行。还有那些个野花野草，疯了似的，到处扩张领地，把山路吞了一段又一段，全不顾我们的感受。
　　颜色也无一例外，被绿垄断了，大多血统纯正，偶有偏差，也是绿的亲戚。我估摸着，定要到了秋末冬初，气候的行情变动了，那些绿子绿孙，才会生出反叛心来，倒向黄色主义的旗帜。那么现在，我们且享受这安静而嘈杂的绿色好了。唉，耳根清净，眼眸嘈杂，着实令我们嚼出点风雅的余韵来。
　　山间小道原是蜿蜒的，这会儿都成了花草的占有物，所幸它们吃得并不干净，隐隐绰绰，从群绿间露一丝半截的踪迹。朋友的想象力令人惊叹，只用两个字，便把此情此景收编了，他说：大腿。
　　思量了半晌，我才顿悟，小心翼翼地为他补充道：女子的大腿。
　　他进一步说：隐在薄纱里，诱惑我们向前去的大腿。
　　沿“大腿”往内走，林子愈发幽深，静的使人心惊，自己的呼吸声成倍扩大，大有超过风箱的趋势。这是不可避免的，只要摸摸自个腰里的赘肉，盘算一下上次户外活动的年份，便可明了。汗水是喘息的同谋，每个毛孔都做了它们的通道，皮肤和衣衫耐不住寂寞，谈起湿漉漉的恋爱，肺部罗里罗嗦的，响着颤音。
　　朋友老实，站定了说：赶紧歇歇，我的心脏有些不可靠。这话我爱听。不过呢，好不容易逮个机会，得说道说道他：你小子什么脚力，越活越软了啊。朋友笑笑，大口呼气吸气，眼转往别处，假装看风景。
　　风景还是不赖的。我们站于山腰，把点缀在江南平原上的那些个村落、道路、河流、田地，都踩在了脚下，看得远远的，便觉自己有些超然，胸膛里走着笔直的气息。我说：老兄，咱哥俩下盘棋吧。朋友于是左手食指虚晃一点，表示某建筑是车，要走到田地的另一边。我沉着应招，把某加油站当作马，跳到河的对岸……
　　噗哧哧一只大鸟划翅而过，打断了我们的雅兴。朋友吃了一惊，心脏再次不可靠起来，但脚步已然斜出，追着大鸟跑了一程，终于站住，看它掠过山肩，投往阔寥苍蓝的远方。我们接着上路，步履如灌了铅，心情还算正常。朋友已在嚷嚷，下山后去哪家澡塘歇息了。真是个不懂风雅真谛的混汉！
　　眼看就到山尖了，口渴得难受，胃囊不争气，一个劲地往外吐隐痛。朋友安慰说：来都来了，就坚持着吧，到了山顶再说。
　　那可不行。我想，风雅事小，肠胃事大，我得赶紧回去安慰肠胃。朋友二话没说，拉了我就往山下走。到底朋友一场，瞧得出个四六。我的胃立刻暖和过来。
　　我们泡在温暖的澡塘里，有回归俗世的踏实感。我觉得这儿也不错，四季拢为一季，管他外面是刮风还是下雨，我们如今有时间和精力，来总结此次登山的体验了。据我朋友的观察，这次的收获不小：多少年了，我们终于爬了一回自己家门口的山了，虽然没有到顶。
　　朋友安慰我说：留点想象的余地吧，真正的风雅都是想象出来的，就像那些大腿，得遮一点露一点，才有韵味呢。
　　这话实衬，爬到山顶又如何？何妨留些哆嗦的痕迹……
　　但朋友实在是个老实人，回去后写了篇文章，大谈爬山的乐趣，以及抵达山顶后的感慨，如此这般，之乎者也，云里雾里的，感动了许多人。楞是没有提及我，我无话可说。
　　
　　2006，1，19夜

北溟

不错的文章,先重1

ぁ飞来飞去ぁ

下面引用由北溟在 2006/02/20 06:08pm 发表的内容：
不错的文章,先重1

很不错！

鼓燊

回楼上的朋友：已经收到了。
只是，就没有点建设性的意见？
问好两位！

铁手柔情

呵呵风景不错，文笔细腻优美，就是大腿有点煞风景。

鼓燊

下面引用由铁手柔情在 2006/02/21 10:45am 发表的内容：
呵呵风景不错，文笔细腻优美，就是大腿有点煞风景。

大腿不是煞风景，而是风景的组成部分呢。。。。
呵呵，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