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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错过,是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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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15 22:2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错过,是一生》
苏裙是女的,显而易见,裙是裙子的裙, 苏裙却不穿裙子,那是后来. 毛豆是男的,显而易见, 叫毛豆的女的不多,当然如果你是女的,也想叫毛豆,这于情于理都不算违章吧, 但这里的毛豆确实是男的, 毛豆头发不长,也张不长,他还小,六岁多,有一次,就走到苏裙家,当时苏裙坐在凳子上,看一个万花桶,就那种把一只眼苗在玻璃小框框里,然后转动圆柱体,里面就会有五颜六色的各种图形出现, 苏裙当时看那个, 电视打开着,可是没有人看,苏裙家没有人,也许有一个,因为苏裙坐在凳子上看万花筒,而当时,毛豆的眼里,苏裙本身就是个万花筒,苏裙穿着花花绿绿颜色的又柔又飘的连衣裙, 苏裙的头发, 就是一丛绒绒的细线团,苏裙看着她的万花筒,毛豆看着他的“万花筒”, 苏裙没有发现毛豆,毛豆就走了,毛豆当时想叫苏裙,说,嗨,你在做什么,毛豆没有叫,苏裙就不知道,苏裙不知道,在她三岁多,毛豆当时六岁多,也就是六岁多的毛豆,曾在她的屋子里,就是一个四合院,然后你穿过弄堂,有个小路,左边不是,右边也不是,就在中间,就是她家,家里没人,也许有一个,因为苏裙当时在家里,手里拿着万花筒, 背着阳光, 轻轻吹了吹气,然后拿在手里,把一只眼睛对准玻璃小框框,看里面花花绿绿的各种几何体。 苏裙不知道,她在那刻,看的时候,毛豆就在旁边那么站了会儿, 他本来想喊她,可没喊,走了。
苏裙像其他女孩,长大,她变的高,变的美, 她的胸脯挺起来,辫子又黑又长。 苏裙有一天,在她长大后的一天,从家里出来,走出那个四合院,想去天安门广场, 又往回倒退, 当时是夏天,可苏裙今天没有穿裙子,,苏裙喜欢自己的名字,也不喜欢,她想像着,鸟儿是张开翅膀飞的, 她在梦里飞过几次,可是她的花瓶里从来没有花, 她想去天安门,她往相反的方向走,根据原理,地球是圆的,她往相反的方向走,只要方向对头,只要绕地球一圈,就能从另一个方向到达天安门。 苏裙看看天边的晚霞,像一切寂寞的人,苏裙会跑到湖边,这天,她穿上自己干净的白色的确良衬衣,一条军绿色裤子,辫子垂在肩膀沿, 她的眉毛比柳叶弯,她看看镜子中的自己,她什么也没有看清,只有一团即将升起又熄灭的火。 她来到昆明湖, 她往石头上坐下, 在石头上垫上一张人民日报,当然是十天前的,因为头版标题是《我的一张大字报》。 她坐下来, 听到湖边有人吹一支歌子, 那什么歌? 苏裙很熟,可是临到头上,又忽的忘记, 苏裙就那么把手举起来,放在辫子茬上,揉了揉, 又揉了揉,放下手后, 她看清,湖边吹歌子的那个人了---------------
毛豆来到湖边,毛豆胳膊上的红卫兵袖章是组织上刚发的, 毛豆宣过誓,今天高兴的吹着歌子,那支歌是《大海航行靠舵手》, 他欢快的吹着,他不知道苏裙就在不远处的石头上,垫着一块人民日报,坐在那里, 即使他看见了,他也不会知道,那个人,就是苏裙,因为16岁的苏裙与3岁多的苏裙,指定是起了巨大的变化,比如三岁多的苏裙胸脯不会那么柔软的鼓起来, 比如三岁的的苏裙不会有这么高的鼻梁和雪一样白和光滑的皮肤, 苏裙就拿起书包里的一个万花筒, 然后拿了起来,举在阳光背面,然后,把一只眼睛放在玻璃小框框上,然后转动。 然后转着转着,一个男人的头影出现在她眼中,她吓了一跳, 那男人的脸,在圆柱体里不断的变着形状, 颜色也不断更替, 她吓了一跳, 毛豆也一惊, 毛豆忽然就想起一件事, 那是他6岁多的时候,他曾到一个四合院里找他踢到院里的皮球,他穿过一条弄堂,然后左边没有,右边也没有, 当然,他的球在中间, 他把皮球拣起,然后见那屋门是开着的,他就走进去, 就见一个3岁多的小女孩在把一只眼睛放在玻璃小框框上,看着万花筒, 他想叫她,却没有叫,他走了,无声无息,谁也不知道,只有他知道。 他不知道她叫苏裙。他不知道苏裙已经16岁。 他不知道未来什么样。 就像小时候,他永远不知道爸爸在下一个新年会送什么给他当礼物, 他充满期待,可是东西得到了,他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他最想要的。得到后,他便对此毫无兴趣可言, 而每年都是这样:得到未知的,然后过去的未来变成现在,然后继续一个新期盼,在未来的未来。 这是个轮回。 毛豆觉得有轮回。
毛豆走过去,说你好。 苏裙点了点头。苏裙想迅速站起,然后扭头就跑,实际上她已经在行动了,只不过毛豆长的很高,苏裙看他的时候得抬起头,所以,尽管她已经在膝关节发了力,可是由于这种仰视,使她无法完全直立, 她只有用很红的脸对着毛豆,然后嘴唇动着,可就是没说话。 毛豆说,你的?然后一指那个万花筒, 苏裙点点头,又迅速摇摇头, 毛豆就笑了,毛豆再傻也认得这个万花筒。 毛豆胳膊上的红袖章也笑了, 苏裙不笑, 飞快的跑了。 苏裙病了。苏群头疼。一想起那天在昆明湖边,她的头就发疼,仿佛一只手一会抚摸她的大脑一会揉一揉一会又用指头弹起来,可她愿意让他弹. 一下,两下,三下------------病好了,苏裙总听歌子。那歌子叫《大海航行靠舵手》。
苏裙这天出来,她出了四合院。两个月前,爷爷被戴红袖章的逼的从楼顶跳下,一个月前爸爸和妈妈共同喝了几百片安眠药,到了另一个地方。苏裙哭着哭着就睡着了。苏裙就跟奶奶过。奶奶总说,裙子,命不好。苏裙把手里的针线活拿出来,然后小心的缝着,缝完后,奶奶说,歇会吧,苏裙摇摇头。奶奶睡了。苏裙拿出一个万花筒,然后背着阳光,把一只眼睛放在小框框上,看里各种花花绿绿的几何图形。 外面有人喊,运动了,运动了,苏裙把万花筒放下, 听着奶奶刚才给她说过的话,这话四散在四周,苏裙想听,它们迅速聚拢,拼成刚才奶奶的话, 苏裙听见--------裙子,命不好---------
苏裙那天从四合院出来, 走在长安街上, 很多棵树跟很多个与树叶一个颜色的人, 滚动,在地上滚动, 张牙舞爪的滚动, 尽情的滚动, 华表上一些树脂流了下来, 他们说那是眼泪,谁知道呢,苏裙就从他们中间穿过, 就碰上了毛豆, 毛豆吹着歌子,还是那天的歌子, 苏裙见毛豆停了一下,可一听歌子,立刻转过了身,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毛豆想喊,可终于没有喊,毛豆把手拿出来,还有手里紧紧攥着的一张纸片,上面写着,“可以看一下你的万花筒吗”。
后来运动过去了。苏裙家平了反。苏裙后来就当了护士,然后护士长,然后评了先进,苏裙一直一个人。 苏裙的屋里,有一个抽屉。 这个抽屉里,有一个秘密---------

这天来的病人严重的被烧伤。 奄奄一息。 听说是个乡村教师。 一生未婚。是北京某大学的高才生。 教室失火, 他抢救出里面的最后一个学生,一根烧着的大梁砸在他背上------------

患者的身体已经严重变形, 苏裙正给他换药布, 他竟有了知觉, 然后他的手缓缓举起, 苏裙根据他的示意, 从已经粘在身上的严重残缺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纸片, 纸片一部分已被烧毁, 焦黑的地方,隐约能看清那几个钢笔字, 患者颤动了几下嘴唇,好像有话要说,苏裙趴了下来,患者声带已遭严重破坏, 那声音与其说是说出来的,不如说是用生命在挤, 患者又颤动了几下嘴唇, 然后胸脯急促起伏, 然后,就那样艰难的,说:
“后来,我打听,出来,她叫,苏裙,裙是,裙子的裙~~~~~”

在一个四合院,苏裙家里,进屋后,有一个床,床边有一个床头柜,床头柜下边有个抽屉,那抽屉打开, 放着一个盒子, 盒子里有一个万花筒和一块用红绸布包的纸片,那张沾着很多紫色液体的纸片上,写着一行字---------

“可以看一下你的万花筒吗”

苏裙是女的,显而易见,裙是裙子的裙。 苏裙不穿裙子。自从她的一位病人当天逝去, 苏裙不再穿裙子。

有一天,苏裙在那个四合院的家里忽然想起,她很小的时候,有一天-----------

她一个人在家,她的爸爸刚给她买了一个万花筒, 爸爸说,裙子,看见万花筒就看见爸爸了,妈在旁边说,也能看见妈妈了,所有心爱的人都在那里面。 她一个人在屋里,然后把一只眼睛放在玻璃小框框上,然后看里面五颜六色的一个个形状, 那些组成这些形状的碎片时而聚合,时而分离, 她渐渐入迷, 在那个万花筒里,她看见了自己,她清晰的看见了自己的脸, 这个形状渐渐清晰, 她不害怕也不忧伤。 她听见了后面的脚步声。 她等着那个人的召唤,可他没有,他停了一会,就走了, 她赶忙转过头去, 而那个人,刚刚好出了屋门。 她又迟疑了一下,跑出屋门,而那个人,又刚刚好走出了院门。
  
发表于 2006-2-16 01:29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小说]错过,是一生

令人回味的故事,感人至深。文字可再简洁一些。问好。欢迎常来。
发表于 2006-2-16 04:22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小说]错过,是一生

时间跨度大,深刻的刻画人物显得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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