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失的河

华铮

                 流失的河 (小说)
                             


    那么多年过去了，连头发都一根根地熬白了。我还在守候着她的到来，我就这样用双手捂住面孔，让时间在我瘦弱的双肩上，像蝶的翅膀一样，颤动着做片刻的停留。
    那只是片刻，多少个风华岁月就发疯一样地跑了，如今我向那一时刻张望，眼睛里的流云，再也解不开了。
    我无法预知，今生是否还能看到她。

                                      一
    那时，林向我走来，只是那么一挥手，就牵过了一条河，我从此就在那河岸边淌洋徘徊……如今，林早已走的很远了，即使是他的背影，也只是在恍忽的梦中闪现。那条河哦，就深藏在我心底里，从那时起我的生命失去了重量，仿如是一只断了钱的风筝，飘啊飘……那是一条流经我的生命又带走我灵魂的河，如今，即使梦里梦外，恍惚之间我也听不到一丝潺潺的水声，我熟悉这条河像深谙我奔流的血液，那一个一个的漩流呵是我命中的劫，如今，它已消失在我的视野之外。
                               二
    林在我身边的时候，曾经告诉我，在他的童年里，有一个美丽的女孩与他青梅竹马，那时，他们约定，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原因，长大后，他们都要做夫妻。
    但还在他上中学的时候，女孩随着父母工作调动离开了他生活的城市。日子一天天，一年年地过去了，开始他们还通着信，后来不知谁先中断了联系，慢慢地他也淡忘了。直到有一天，我和林相遇，在林第一眼看见我的时候，我正在赛里木湖的篝火晚会上跳舞，整个晚上，我被一束光亮照耀着，即使我背转身去，也能感到一个男子的目光正在穿越我的肌体，直抵灵魂的深处，那目光足以让一个女人骄傲一生，为自己生为女儿身！
    晚会结束时，在我独自走向帐篷时，他来到我的身边，在离我还有一步远的时候，我听到他在叫：“小蝶”。
    因为身边没有别人，我站住了。但我问他是不是认错人了。
    多年后，我孤独中苦苦等待时，一直在想，如果那时我说的不是这一句，而是默认，我是否会一生沐浴在林那深情地注视中。
    在那一刻我看到他的目光暗淡了十分之一秒，但他很快说：“可以和你聊聊吗？”
   “当然。”我知道了他的目光一晚上追随着我，都只是投向一个叫小蝶的女孩，但我无法拒绝这样一个先生的请求，因为他的目光已经让我无法忘却，仿佛他的目光是五花大绑的绳子，将我捆扎的没有半点的抵抗力。
    我们在幽静的湖畔漫步，我知道了他与我在同一个城市工作，我是与朋友相约出来旅游，而他在报社工作，单位组织旅游。
    “本来我是不想出门，手头一堆的稿子要写。但没想到来了见到你，真高兴。”他说。
那晚我们互相留下了联系电话。回去后，一忙起来，我就忘了这事，就好像有一条河从我们身边流过，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们天天看着那条河，对它已经没有了感应。
                 
                                  三
    半年后的一天晚上，我接到了林的电话，那天是正月十五，他请我一起去赏花灯。从那天起，我们开始了恋爱，整个晚上他牵着我的手，眼睛只是盯着我看啊看，好象我是那十五的夜晚最美的一盏花灯。
我们的恋爱一谈就是八年，八年里，往事像曾经的河流，镌刻着生命的记忆，挂霜的小松树林里，微风摆动着的树影，朝圣的静穆的院落，月光下，生命拥抱着生命，河流融汇着河流……
    然而，即使再有八年的时间，林也无法忘记他的小蝶。
    他伸向我的手，曾经给了我宽厚与温存，他容纳我的方式，却充满渴望与等待，他想要我能够成为他心里的小蝶，而我在八年里，与一个从未谋面的女人战斗着，她从不露面，却让我一败涂地。
    他终于还是离开我了，他说今生如果能找到她，只要她生活的幸福，他就不会去认她，只远远地祝福。
    那时，他会回到我的身边。
                  
                     四
    他走了。
    即使千呼万唤，我也不能让一条流失的河回头，那怕温柔地看我一眼。对河充满了敬意，我渴望着汹涌的激情；对河无限地恐惧，我深知覆水难收！
    从此以后，我不知哪一片树叶预示了先知，哪一个方向是他的所在，十五的花灯，把我引向了万劫不复，看到斑驳的灯影，就会转动起伤感的鸟群，我打湿的脚踝哦，一步步深入，又一步步后退。
    我点燃祈求的灯盏，让它长明，在最绝望的时刻，我只想让林从身后搂住我，使我惊颤的身体能有片刻的宁静……
    哦，覆水
    覆水，哦！
                  
                                     五

    像垂地的柳枝，我交出了所有的骄傲，林的一个眼神便仿如阵风吹过，我拼命地弯下腰身，把我的唇吻贴向大地，我的欢乐是河流的欢乐，我举起一朵小小的浪花，便是举着我的前世与来生，这般奢侈地爱着我曾经沐浴的河噢！
    林，你就这样走了吗？
    你从河床上流失，群星从天空隐匿；你从河床上流失，我心如万物凋零。你将走向哪里啊，从此，谁能读懂你深邃的目光；从此，谁能在你平缓地流淌中，感悟哲学的魅力，谁是你深夜的无眠，谁与你诀别时泪如泉涌，谁的手能代替我呵护你的心？多少年，你的思想就是我的思想，你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与你重叠与你渗透，你凝固在寒风中时，我与你紧紧相拥，重击下冰碴四溅分不出你我……
    小蝶，那个长得与我何等相象的女人，你在哪里？
    为了你，为了爱，我丢弃自己，忘记自己，像一个飞蛾，并不真正明白，那近似疯狂的悲壮，曲终人散，灰飞烟灰，在无尽的暗夜漫步。没有了林的思想，我该想点什么？没有了林的身影，我的灵魂往哪里停靠？
    林走得很远了，只留下这寂静的河床与我的寂静，这是他留下的惟一，我在寂静中守候着，像一个守夜人一样：坚持着，追思着……
    我守着夜晚，我的痛守着我，目睹尘埃一点点掩埋着伤口，像不断地水流注入沙漠，那痛渗透皮肉，渗入血管，渗入我的每一块骨头，我用双臂抱住自己，听到我的骨头在格格地响动。
  
                      六
    我匍匐在这流失的河床上，白天犹如黑夜，一日犹如百年，在无尽的黑暗中，在百年的时空里，让我思索的是痛，让我痛的是思索，在幻想之外有忧郁的木槿，那雨中的血泪，闪着寒光，足以让一场持久的梦惊醒，谁能说这样的结局不是最好？
    我握着一颗没有给你钉上的扣子，像是一只没有线绳的风筝
    毅然决然，我放飞它一生一世，我不再想见到它！

              七
     
      小蝶，祝你一生幸福！

阿呆

有点长，有时间在拜读，问好

halidae

　　语言组织很灵活，但作为短篇小说，整个故事显得不够张力。浅见...
    问好华铮...

紫燕穿柳

愛——有時只是自己的幻想~
爲什麽要去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呢？
去愛愛自己的人，放棄不屬於自己的愛！